那木架上不知落了多少灰尘,若是不把伤口清洗干净,她担心会感染。
在这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一个小感冒都能要人命,要是伤口感染,她还焉能有命在?
“嘶”,手一碰到脑后的伤口,姜芸立刻痛呼出声,眼圈都红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将伤口洗净,而后找了块干净的布头围着伤口缠了一圈,将伤处包起来。
做完这些,姜芸才有功夫打量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处简陋的茅舍,外头一圈篱笆围起来,形成里头一个小院儿。
院西是一口水井,井旁就是方才姜芸磕上去的那个用来晾衣裳的木架,东头是垒的还算整齐的小片菜地,种了些茄子辣椒之类的小菜。
正中是一件极为潦草的茅屋,屋檐上扇的茅草都不算整齐,屋门是一扇有着斑斑痕迹的木门,里头只有两间房。
一间大一些的是姜芸她爹的,平日里若是有来的人就只能请人进这间屋子里暂且坐一坐;另一间狭□□仄、只容一张床和一个二尺方寸的小木柜,是姜芸的房间。
可见父女二人生活得多么艰难。
在原主姜芸的记忆里,从前他们父女二人是和姜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只是姜芸她爹姜冲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姜芸又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姜家人竟然就那么一合计,将他们父女二人赶出来了。
美其名曰是分家,但谁家有分家只分一户出来的道理?
姜冲爹倒是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有那么一丝愧疚,但却架不住妻子整日念叨,偏疼的小儿子成日抱怨,只给了这块原本是荒地的地方让他们父女俩自生自灭。
姜家在这下荷村也算是大户,族里分出不少旁支来,姜冲爹这一支就是其中的一个旁支,所以除了那十几亩地,也没旁的什么家财。
家里的十几口人要过日子,可偏生那姜老太太还做着让她儿子当官发财的梦,为此节衣缩食,整日里把银子看得比亲爹还重要,不然几年前也不能撺掇着把姜冲父女赶出了。
要说也是他们父女俩都运气不太好。
姜芸当年是被姜冲抱回来的,据说是姜冲在外头娶妻生子,结果刚生下孩子老婆就死了,才抱着孩子回来,整个上荷村没人见过姜芸的娘长什么模样。
而姜冲是姜家的老二,也是长子,上头还有一个姐姐,早年就嫁出去了,因嫁的地方离的远,便再也没回来过。
二人都不是姜老太太所生,而是姜冲爹的原配夫人生下的子女,只是姜冲娘和姜芸那个传言中的娘一样,也是一生下姜冲就过世了。
后来过了六七年,姜老太太才在媒人的说合下嫁到了姜家,又生下三子一女,分别是姜冲的三弟姜海、四弟姜涛、五妹姜泉和六弟姜涟。
其中小儿子姜涟没长起来,四岁的时候就没了,也因此姜老太太从来都将姜涛当成心肝肺的疼。
甚至因为当初怀着姜冲四弟姜涛的时候一个游方路过讨水喝的道士瞧见姜家门楣随口说了一句“此家必出贵人”,姜老太太就笃定这贵人必定是自己肚里还没出生的那块肉。
于是从姜涛小时候起就想尽办法地让他念书,就盼着他能早日中个举人,捞个县官当当。
姜冲爹耳根子软,再加上姜老太太又泼辣跋扈,自然姜家全听姜老太太的。又因为姜冲并不是姜老太太亲生的,所以姜冲父女二人一直如同寄人篱下。
姜冲后来大概是被自己父亲的袖手旁观伤了心,于是干脆带着姜芸从姜家搬了出来。
不用想姜芸都知道,这桩婚事必然又是姜老太太为了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凑束修才跟人定下的。
没想到这老虔婆如今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让儿子考上功名,竟然连孙女都卖。
虽说姜芸不是她的亲孙女,但这种行为未免也过火了些。
今日不是姜老太太第一次来,前日她就已经来过一回了。
只是原主姜芸虽然因为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弱弱,但骨气却不小。
在姜老太太的威逼利诱下,硬是不开口。
姜冲去县里办事,已经走了三日,算算今日也该回来了,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姜老太太今日才赶在姜冲之前又来了一次,打定了主意要让姜芸点头。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未免心急了些,反倒害死了原主姜芸,交了个把柄在姜芸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