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秀眉微蹙,眼神中带了点迟疑:“咱们来时需途经好几处官署衙门,当真没问题么?”
东都城内像大理寺、太常寺这样一些的官署大多都在东北角这一带,他们自择善坊到建春门附近,必然是要路过的。万一被朝中的人瞧见,岂不是要惹人生疑?
“放心,不会。就算真被人瞧见了,只说是去了一趟东市,顺道拜访一下故友便是。那些人即便查,也查不到六皇子这处地方。”
只因但凡到过此地的探子,还未能有哪一个是活着回去的。
“你来过这儿?这位殿下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你同我说说吧?”阿芸微微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看向他,眼底的紧张已在和他三言两语地对话中消散了许多。
只是不曾想,魏琛却并没遂了她的意,反而对她笑了笑,有些神秘地道:“阿芸莫要着急,待会儿见面时便知道了。”
他相信阿芸应当也还记得他们到东都那日在城外茶摊上遇到的那一行人。
被他这么一戏弄,阿芸撇撇嘴,顿时失了追根究底的兴趣,但心底那几分忐忑却也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
这些日子魏琛每日依旧还是天亮出门,日落归家,她也不知道他具体都去了哪些地方,但想来多半是时常会去与六皇子会面的。
既然魏琛愿意将她的事告诉他,带她来见他,那想必是觉得她这个便宜表哥人还不错。
如此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紧张实在是有些多余。
按照魏琛的指引,郑五顺利地朝着正确的方向驶进了一片密林。
眼前的景色逐渐被大片大片葱郁的苍翠取代,阿芸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她喜欢这股气息,蓬勃、自由,感觉空气里隐隐藏着生命律动时的节奏。
然而,还没等她沉醉多久,就发现了不对。
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一把拉下车帘缩回车内,看向魏琛:“这里不对劲,太安静了,一声鸟叫都没有。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好歹她前世也是追过一些电视剧的人,剧里若是出现这种情况,往往都是有杀手正等在此处准备伏击。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好歹艺术来源于生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警觉的模样仿佛一只发现陌生人靠近、害怕得浑身毛发都竖起来的小奶猫。
魏琛垂眸,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话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阿芸好厉害,这般警觉。”
见阿芸脸上依旧没有笑意,他擡手轻轻抚上她的发,倾身凑近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无妨,这林子里有六皇子的人四处守着,所以才会这般。”
阿芸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
还不忘小声咕哝了句:“果然,电视剧诚不欺我。”
她说这话时声音实在太小,魏琛只能看见她嘴唇嚅动了几下,下意识追问道:“什么?”
“哦,没,没什么。”她连忙摇头。
依旧是那处竹轩,魏琛叩响那扇木门时,竹屋里已倒好了茶水,等着客人到来。
“殿下,人来了,我先去回避。”徐元霜将东西放进药箱,准备回自己那间卧房。
这竹屋在徐元霜来东都之前便被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外头是茶室,那间屋子却给她留作了卧房。
墨翎起初觉得这个安排不妥当,但他却说整个东都没有比这竹屋再安全的地方。
不过好在即便是从前,六皇子也并不日日都会来这里,只是隔三差五来坐上一会儿。更多的时间,他甚至都不在东都。所以,将她安排在这儿,倒也没什么妨碍。
徐元霜转身要走,却忽然被叫住了:“霜姨,留下吧。今日来的这两位客人,你应当也有兴趣见上一见。”
先前魏琛来时,徐元霜每每都会回避,所以竟然时至今日都不知道他在与六皇子往来。
而今日,六皇子心知肚明来人的身份——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妹,也是秦家尚还活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个人。
他想,但凡与母后有干系的人,霜姨应当都会有兴趣见一见吧?
注:翰林院在大多数朝代都是作为“储才之所”而存在,其中大多都是进士等储备人才,因此并无要职,十分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