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何他眼中的表情,很复杂,以他七岁的人生经历,他看不懂。
许久之后,那人缓缓开口,语气怅然,“婉清,你是怕吾触人伤情吗?他竟与你无一丝相似。”
水云秀跟着难过,“尊主,给小公子取个名字吧。”
“跟婉清一样,姓谢吧,谢幽。”
中陬,一处寂寂无名的夏溪镇,谢府
“小七,你在哪里?”弱不禁风的少年披着狐貍毛领披风,锦衣玉冠,四处在落了厚厚一层雪,银装素裹的院子里寻人。
从假山洞里,一个小脑袋伸出来,“离哥哥?”
少年脚步虚浮,吹了凉风,咳嗽了几声,向幼童招招手,“今日冬至,吃饺子,我等了你许久,你怎么躲在这里?看看,耳朵都冻得通红。”
“离哥哥,我也想找你,他们不准。”幼童低下头。
少年叹口气,抱起他,紧了紧披风,怀中的小七身体冰凉,心疼不已,“是离哥哥不好。随我一起回暖阁,今日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幼童依恋的搂紧少年,“离哥哥,他们说你生病了,你现在好了吗?”
“已经大好了。”
“离哥哥,他们叫我野种,野种是什么意思?”
少年脚步一顿,随后温柔的说,“小七,你是我谢离的弟弟谢翡,莫听他们胡言乱语。”
“嗯!”
天道门山脚下,一处简陋的棚子下。
一个长相凶狠的老头子,拿着烧火棍,一下又一下,揍着躺在地下的孩童。
大冬天,躺在雪地里的孩童,穿着打补丁的破衣烂袄,脚上的麻鞋,露着脚指头,浑身青紫。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学会偷吃的了,下次还偷不偷了?”
打得孩子抱着头,蜷缩在桌角,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老婆子盘坐在屋内的火坑上,吃着瓜子,口吐飞沫,“老头子,别打死了,给他留口气。”
老头扔掉烧火棍,又踹了他一脚,那一脚揣在孩童的胸口上。
孩童闷哼一声,昏厥过去。
老头撒了气,转身回屋中,“瞎操心什么,这孩子是个怪物,命硬着呢,打不死的。这个时辰,你怎么还不去做饭,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吃。”
老婆子撇撇嘴,放下一把瓜子,去做饭。
山河殿,四季如春的百花谷里,一位丰神毓秀的小公子,怀抱一束姹紫嫣红的灵花,从花圃中奔向院子。
后面的仆从追不上,“小殿主,您慢点。夫人这个时辰,多半在午睡。”
满头大汗的少年,期待早一点看到母亲,给母亲惊喜,要是母亲展了欢颜,是不是就不会将自己送到天道门学艺。
哪里听得进仆从的话,走到院子门口,还未来得及推门。
隔着院墙,传来母亲的叹息声,“终究不是亲生的,打发去天道门,眼不见为净。”
“夫人,亦陵公子虽不是亲生,可往日里对您恭敬孝顺,送他去天道门,时间久了会不会母子离心?毕竟在名义上,亦陵公子还是玉清殿名正言顺的小殿主。”
“殿主闭关,山河殿一切由我做主,就照我说的做吧。天道门是仙门之首,我这样做,旁人也说不出错处。”
“夫人英明。”
亦陵默默的后退,黯然转身,苦笑不得。
原来,母亲是这样看自己的吗?
竟用打发二字......
天道门是仙门之首没错,然而自己贵为山河殿的小殿主,不学自家仙门术法,送去别的仙门。
明眼人都知道,与殿主之位再也无缘。
这就是叫了多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