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小湘求你,我再也不惹是生非了,你要罚罚我,跟小潇无关。”
连姜决然离开。
连湘神情愕然,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她不惩罚自己,无视了自己。
不一会儿,十六进来了,“小公子,你还是速速离开无崖狱吧。”
连湘心中戚戚然,膝盖处白色的裤子晕染着血渍,他黯然心伤,浑浑噩噩的好似听不到十六所言,固执的道,“我要跪在这里,陪小潇,直到母亲改口为止。”
原本,他是想,擅闯无崖狱,犯了错,要被责罚,要被关押进无崖狱,他宁愿待在无崖狱,也不愿离开十里崖,离开小潇,离开母亲。
没想到,母亲会这样惩罚自己。
十六劝不了连湘,又心疼小公子,让谢翡照顾好连湘。
谢翡一直跪在连湘后面,“小公子,你要不,还是起来吧,你的膝盖都出血了。”
连湘道,“你与陵亦当真不认识啊。”
谢翡为今之计,是保全自己,故而道,“不认识。只是同接了一个榜,一同上来罢了。”
陵亦知道,他所行所言,没错。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听在耳边又是另一回事。
自他被困,谢翡一眼都不曾望向他。
连湘又道,“陵亦,倒是连累你了,本公子刚刚所说的话,你别在意。你别看,家主对我和小潇苛刻至极,对待下人一向宽仁,过不了两日,你就会被放下来。”
陵亦故作轻松的道,“二公子,刚刚您说的,我都忘了。护卫本职,就是要身先士卒,不是之前就说了嘛。”
连湘笑笑。
“倒是我多虑了,还以为你们混上十里崖,是来救人的呢。”
“二公子说笑了。”
不一会儿,南屿过来了,给连湘带了吃的和伤药,对两位公子都心疼不已。
“南屿,是你通知的母亲吗?”
“二公子,整个十里崖都是家主的人,又何须南屿当小人呢。”
“在十里崖,关注我的行踪的,可是没几个啊。”
一旁的谢翡告罪,“回二公子,是小人通知的大公子。”
“……为什么?”
“二公子,小人做二公子的护卫,是做大公子的眼睛,看顾二公子,小人是履行本职。”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都没办法反驳你了。”
“请二公子责罚。”
“罢了,你听小潇的话,何错之有。”
这下轮到谢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连湘的性子了。
南屿蹲下身来,替依靠在墙角的连湘擦拭膝盖处血迹,敷了药粉,“膝盖处伤口不适合包扎,二公子近日不要多动,以免伤口难以愈合。要不,还是先离开无崖狱吧。”
连湘看向囚笼之中的连潇,正襟危坐,闭目,无悲无喜。
“小潇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南屿何尝不知道,大公子无辜遭罪,用意为何。
“南屿,你说,娘亲是不是觉得我太蠢笨了,太废物了,所以不喜。”
“二公子性格直率活泼。”
“小潇会不会生我的气?”
“怎么会。大公子平日里,对待你是如何,二公子难道不知。”
“是呢,整个十里崖,也就小潇对我好了。不对,南屿对我也很好。”
“南屿是依照大公子的意愿,所以还是大公子对二公子最好。只是二公子,真的要多努力了,不要负了大公子的心意。”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修为天赋不够,先天不行,后天怎么努力都不行。我又非封白、牧流之辈惊才艳绝,一个建白帝城,一个创东临学宫。最近有传闻,天道门掌教弟子赢离,十四岁入山门,半年入道淬体境,一年凝丹境,十八岁已入见山境,卓绝天资,无人出其右。”他的灵力集聚不起来,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
“小公子万万不要在公子面前这般自暴自弃,你每说一次,公子都十分在意。”
连湘喃喃道,“也只有小潇会在意我,为了他,我也不该丧气。”
“小公子这般想就对了。家主也会十分欣慰的。”
“母亲不喜欢我,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的。”
南屿服侍大公子已久,从白帝城到十里崖,一路看着他们长大,两个人都是翩翩少年郎,性格却南辕北辙,大公子生性内敛、端庄自持、严于律己,小公子跳脱顽劣、行事张扬、野性难驯。
这一次,连姜的冷漠无视,连湘自是伤心难过,小潇的袒护,又让他十分感动,又是心疼。
“南屿,说了这么久,你快离开无崖狱吧。免得十六叔来赶人。”
南屿心疼的再看一眼大公子,这才下了无崖狱。
连湘自小就怕母亲连姜。
婉姑告诉他,小潇的一双眼睛酷似父亲,就连性子沉稳,都像极了父亲,所以母亲对待小潇总是和风细雨。
而自己,自从他有记忆开始,母亲就非常的严厉。
连湘膝盖敷了伤药,又被南屿包扎的厚厚一层,连屈膝都做不动,故而盘腿而退。
对着谢翡和陵亦道,“反正,闲也闲着,我跟你们讲讲,那个令人讨厌的秋亦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上一代秋殿主与秋夫人生下的儿子,实际上啊,他是秋夫人与小叔子秋谷吉私通,生下的孽种。上一代秋殿主是因为真相,活生生被气死的。秋谷吉上位之后,明面上认了秋亦帆为子,厚待兄长之子,不过是把儿子抢回来,反得了一个美名。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谢翡不知道连湘是故意说起,还是真的无聊至极,又过于讨厌秋亦帆,才说起这些。
陵亦是秋亦陵,他只知道,他是上一代秋殿主的儿子,父亲已死,他为了收复山河殿,为陌桑阁效命,之前,他从未关心过秋亦陵过去,又从未听陵亦提起过。
原来,他父亲是这样死去的。
陵亦戏谑的开口,“二公子觉得可笑,小人自然觉得也可笑。不过啊,我倒是觉得秋亦帆此人可怜。”
“哦?”
“他缺爱啊,要不然怎么会跟二公子抢哥哥啊。难道不可怜啊。”
“陵亦,你说的有道理。之前,秋亦帆也有一个兄长,不过八九岁年纪,便被秋夫人做主,送到了天道门。我听秋亦帆跟小潇说,他跟他兄长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说他那个兄长的母亲是白帝城花间重楼的歌姬。”
陵亦笑笑,“没想到,上一代秋殿主还挺风流的。”
连湘点头,“是啊,只可惜后来听秋亦帆说,他那兄长无故在天道门失踪了,连累得天道门被秋谷吉敲诈了一笔。”
“二公子真是不出十里崖,尽知天下事啊。”
“谬赞,我对憎恨之人,连他祖宗十八代都很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