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
翌日一早,掌柜的醒来,发现陵亦趴在桌前睡着了,桌上地上,一地凌乱酒坛。
惊得大出气,“客官,醒醒,怎么喝了这么多,这是海量啊。”
谢翡从外面回来。
掌柜的惊讶,“这位客官,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睡眠浅,醒得早。”
掌柜的又问,“昨日我见二位说过话,是不是认识?这位客官大概一时半会儿叫不醒了。总这么坐在这里睡也不是办法。要不,劳烦客官送他回屋。”
谢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昨日的荒宅。
又梦游了。
谢翡弯腰,抱起陵亦,得了掌柜的感谢之语,送他回了霍真真的屋子。
房间内没人,桌上放着一张留言:有缘再会,霍真真。
出了房门,与赢离在门口迎面相逢,“非羽公子,与陵亦公子感情真好。少年时我与阿翡也是这样,日日同玩一处,夜夜同塌而眠。”
谢翡没解释,也没理会他的若有所指,“赢公子今日似乎比昨日,精神好上许多。看来是无大碍了。”
赢离道,“不知为何,内伤恢复的很快。”
如练神出鬼没,念了一句佛号,“师弟,你醒了?”
赢离不解的望向谢翡,“非羽公子,他叫我师弟?”
谢翡差一点都忘记这一茬了。
如练耿直,“师弟学习了我佛家的涓滴汇流之法,故而已是我半个师弟,待接了你返回广寒寺,剃度之后......”
赢离连忙叫停他,“剃度?”
“此事说来话长。”待谢翡详细解释了一番之后。
赢离掩了眼底对聆枢的怒火。
他就说,聆枢怎么好心让和尚用涓滴汇流之法救自己,他是想恶心自己。
赢离唇角僵硬,差点维持不了翩翩风度,“抱歉,如练大师,我尘世之中未了之事太多,纠葛更多,恐怕会辜负了大师的美意。”
如练语气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不急,待师弟了结尘缘,再随如练去。”
这话的意思,恐怕就是要一直跟着他们。
赢离望着如练锃亮的光头,暗忖,眼下,他只有见山境修为,不能暴露身份,无力自保,又有追兵。遇上真正的高手,恐怕会折戟沉沙。如果有如练这样的一个正直的佛家弟子同行,既能当打手,又能掩饰一二。故而表露出坚决不去广寒寺的神态。
“非羽公子,天道门的追兵紧追不舍,我不能再拖累你,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你如今只有见山境的修为,抵挡不了他们,之后,我们还是一路同行吧。”
“不行,我不能再拖累你,何况,你也不是一人,还有陵亦公子,他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不过是一路同行,我有这么小气吗?”陵亦一脸神清气爽的走出来。
赢离含笑而语,“陵亦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练的肚子咕咕直叫。
谢翡提议,“一起先下去吃早膳吧。”
赢离和如练走在前面。
落在谢翡后面的陵亦轻声道,“放心,我不会对你的阿离怎么样,也没有别的居心,好歹相识一场,出一份力而已。”
谢翡肯定,此时是陵亦,不是聆枢。
他这么说,估计还是为之前自己赶他下天道门而生气。
牧流占据自己身体时,自己毫无任何记忆。
陵亦呢,他是掩藏的好,还是根本不知道聆枢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是牧流吗?
“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我竟不知,你酒量这么好。”
“喝酒?我没喝酒,一直在房里睡觉。”
“那怕是我看错了。”
“真真姑娘,怎么走了?”
“真真姑娘是谁?”陵亦说完,语气一顿,侧身问他,“你是不是累糊涂了?”
眼神清澈,毫无掩饰,不像是说谎。
谢翡陷入沉思,难道,聆枢每次离开之前,改变了陵亦的记忆。
“谢翡,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这里毕竟是东陬地界,到处都是修仙者。”
“跟你想的一样,离开东陬地界,我们去中陬。”
“中陬很大,风土人情各异,正好趁此好好体会一番。”
“先去嘉熙王朝圣都。”
“?”
“离开陌桑阁之前,我从摘星楼接了任务。”
“……不愧是你。对了,之前师父说,他派人从花间钱庄取出前金叶子,抵债之后还剩下十万金叶子,我一直忘记给你了,这下买宅子大概绰绰有余了。”陵亦将芥子袋递给谢翡。
靛青色暗纹芥子袋,看起来,不像凡品。更像游舟平日里的常用的那只芥子袋。
“这么多金叶子,给我收着?”
陵亦将芥子袋放到他的手中,“之前说好的,又岂能出尔反尔。”
谢翡之前如果还有疑问,现在,可以肯定,游舟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救了陵亦和自己,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和陵亦的真实身份。
“非羽公子?”
谢翡回神。
“饭菜都快凉了,你怎么不吃?”
谢翡说了之后的安排,赢离没意见。
如练更是要跟着。
一直计划着前往白帝城,了解一下牧流和聆枢是谁?
看来又要延后了。
下次回陌桑阁,或许,从游舟口中,能问出一些。
听从谢翡的安排,几人换水路,乘船去往中陬。
水路慢,追兵反而会忽略。
果然,一路风平浪静。
路上,还听了一些消息,天道门最天才的弟子赢离,杀害同门,叛变。
这一日,他们到了中陬地界,下了船。
路过常宁府。
住店打尖,竟遇上了每家客栈都爆满的怪事。
问其原因,客栈老板道出原委,原来是朝云歌的名姬锦瑟,近日宣布,要在今晚,择一位公子为主,侍奉其一辈子。
“诸位公子不妨前去试试。风花雪月之事,还是看少年呐。”
朝云歌门前,四位面面相觑。
如练退了一步,“佛家子弟,四大皆空,小僧就在这里,等三位出来。”
盘腿坐在大柱子下,默念佛经。
谢翡领着陵亦和赢离,一起入了大堂,雕栏玉砌、一室锦绣,虽是附庸风雅之地,却并不媚俗,可见主人的品味。
门庭如市、济济一堂。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可坐,几人像其他人一样,站在大厅。
“二楼的锦瑟姑娘,一直望向我这儿,似乎对我有意。”站在谢翡前面的胖公子道,毫无自知之明。
“胡言乱语,分明是看我。”
谢翡与锦瑟对上眼。
锦瑟转首,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尽显顾盼神飞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