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
青年再次幻化,五官与方才截然不同,高大挺拔的身躯,那张桃花眼终于让牧流想起来一个画面,“你们要是无处可去的话,不如跟我回家。”
“容锦?”
“你杀我妻、子时,我们便不死不休,别这么叫我。”
容锦见他认出了自己,双目充血,便再也等不下去了。
千年了,他等得太久了。
黑色锁链再一次划破天际,伴随着滚滚阴雷,攻向牧流。
牧流苦笑,看来,今日在劫难逃了。
只是手臂内侧的不死鸟的印记,让他一瞬间的清醒过来。
血契!同生共死!
他怎么差点忘记了血契。
该死。
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连累聆枢。
虽然有些麻烦,拼尽最后一份力量,也要强行破除血契才是。
牧流任由身体被黑色锁链困住身体,手中的结印不曾停止。
容锦以为他要攻击自己,“没用的,只要你三魂不死、七魂不灭,你便无法挣脱,我以不灭影子鬼的血与肉炼化的噬魂阴阵。”
容锦以自身为熔炉,吸收无字碑上的煞气,以煞气为炼化之火。
整个人化作一把黑色短刃,周身是骇人的煞气,冲天而起,“我要你尝尽千刀万剐之苦。”
牧流强行用术法,割裂血契相连的神魂,未等黑刃砍向自己,便已奄奄一息。
待冲破血契,黑刃乱刀飞舞,须臾,他已成血人。
双手垂下。
安心的闭眼,好在血契及时解了。
一道毁天灭地的力量突然冲破天幕层层阵法屏障,“本尊的人,也是你这种宵小之辈,能够伤害的。”
牧流仰头,天穹之中,显出聆枢的巨大法相,整个人的气息凌厉锋芒,双目摄人心魂,一只手便摧毁噬魂阴阵,黑色锁链消失。
容锦没想到,有外人还能强行闯入无字碑里层。
黑刃幻化出无数的刀光剑影,冲着聆枢而去。
聆枢正待,一举毁灭黑刃。
牧流落在冰山之上,“聆枢,手下留情。”
聆枢把玩着手中的黑刃,任由它怎么逃窜,都无法逃出他的五指山。
牧流强撑着一口气,“容锦,我不知道,你为何觉得是我杀了灵杉,但是我可对天道发誓,若是我是杀害他们的凶手,便让我受九重雷劫,万劫不复,身死魂消。”
“我愿意带你离开无字碑,查明其中的真相。”
聆枢嗤笑,“牧流仙尊,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仙尊吗?”
穿水净卷起牧流,法相消失。
就在聆枢想要摧毁黑刃之时,湖底掀起滔天巨浪。
黑刃化形,容锦仰天长笑,笑中带泪,“万骨化灵阵,你们今日谁也走不掉,你们都要尝遍人间最恶的苦楚,跟我一样痛不欲生。守着一座死碑,人不人,鬼不鬼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
一只只白骨的手,伸出湖面,拉着聆枢,誓要将他拉进湖底深渊。
聆枢眼神充满杀机,穿水净万道流光竟奈何不了万骨化灵阵。
“没用的,万骨化灵阵原本是为牧流仙尊所准备,如今,就让你尝尝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聆枢越是束手无策,越是挣扎。
容锦越是感觉到复仇的快感,“此处早已被我炼化成为苦海,所谓苦海无边,便是看血祭之人的修为的高深、执念的深浅......悲欢离合之苦、贫穷困厄之苦、生离死别之苦.......七情六欲,不公之道,衍化的世间诸多情感,万般皆是苦楚。你们就在苦海沉沦吧……”
聆枢带着牧流,被成千上万支白骨手抓着,坠入碧湖。
那种力量无法挣脱,令聆枢焦躁,不耐烦。
容锦深感大仇得报。
聆枢一巴掌扇向牧流,隔着湖水道,“要是你敢说,你没留后手,我非先杀了你不可。”
牧流一直等待,容锦最后的能力显现,这样,他才能将无字碑的隐患,彻底消灭。
牧流神魂传音,“聆枢,可否将穿水净的神通,从我身体内收回。”
聆枢掌心附于他的胸口,化解穿水净的残余灵力。
牧流趁机抱住他,亲吻他的耳侧,神识传音,“聆枢,我很开心,你回来找我。”
聆枢推开他,“不要自作多情,我是因为血契,所以才回来的。”
牧流唇角弯弯,一手牵着他,一手掌心之力化出巨大的旋涡。
聆枢知道,他们要出去了。
牧流在心底默念,聆枢,真遗憾,相聚,总是很短暂。
我们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牧流以身为刀鞘,收伏黑刃,彻底断绝容锦这个阵主与万骨化灵阵之间的联系。
聆枢神色巨变,再要阻止已来不及。
生死一线,聆枢再次用血契,将二人命运相连,共同承担黑刃带来的毁灭性的痛苦。
牧流,都一千年了,你都改不了这种性子,非得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解决吗?
真的很痛啊……
只是当初,自己就是这么被他吸引的。
巨大旋涡之中,两人被巨大冲劲分开,聆枢逆流而起,抱着他无知无觉的身体,视如珍宝一般的抚摸。
牧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穿水净的万道流光,携卷着他们,离开了无字碑。
人事不知。
在凌霄神殿外,游舟带着左右护法,越阡陌、锦瑟,数十异人。
“南宫银,吾尊你一句人皇,是看在你家老祖宗初代人皇的面子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南宫寅站在神殿前,后面是龙骧卫三千将士,上百天师。
南宫寅未开口,一旁的大监指着游舟,“魔人,圣帝跟前休得猖狂。”
南宫寅道,“阁下既然与圣祖皇帝有旧,便知,此处不得擅闯,是圣祖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
游舟深知啊,然而救人如救活,刻不容缓。
他心焦如焚,怎么可能再等下去。
要知道,他离开落安城,可是答应了幽浮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换来的救人机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在这时,守着无字碑的天师匆匆赶来,“圣帝陛下,圣帝陛下,有人从无字碑里出来了。”
南宫寅第一反应,是那些被镇压的怪物,从无字碑闯出来了。
命令天师们随他而去镇压。
天师喘过气来,“不是怪物,是活人,活人从无字碑里出来了。”
游舟一听,难道师父与师娘出来了?
南宫寅对着龙骧卫,让他们带着那些活人出来。
阮行复领命。
自那日之后,他日日后悔,当时自己被凤台的身份,吓到了。
待太子甄告诉他,凤台的异人身份。
他自此魂不守舍,脑海中都是凤台的一眸一笑,一言一行。
就算凤台是异人,他从未伤害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