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师父死缠烂打,坐在冯家府门口足足半年有余,软磨硬泡,二师兄的父亲不曾松口。
还是大师兄寻半年未归的师父,寻到了冯府。
那时的大师兄,已过淬体境,依旧保持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一袭素白的袍子,背着一把古朴的剑,显然一副遗世独立的仙人仪态,比穿着一身破破烂烂道袍的师父,说出的话令人信服。
原先,老道属意的是冯家的二公子。
见到大师兄的风采,冯家最小的公子,深得全家宠爱,生性顽劣的冯如画,竟然懒懒的开口,“二哥不随你去,我随你去吧。”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冯王爷、王妃、祖父、祖母,连翻劝嘱未果,软硬手段皆施。
半月有余,冯如画不耐烦,自己收拾了包袱,留书一封,悄悄跟着师父、大师兄离去。
拐了冯家的心肝宝贝,为了让冯家安心。
大师兄又悄悄返回冯府,将师父当年骗自己的话,又骗了一次冯王爷、王妃。
“天道门,是东陬境内,仙门翘楚。门下弟子千千万,我师父身为掌门,将冯家小公子收为二弟子。天道门会倾尽全力培养,助他修长生大道......”
大师兄说了一箩筐的话,博得王爷王妃安心,最后帅气的御剑离去。
冯如画想念家中亲人的时候,偶尔也会偷偷回家。
王爷王妃见自己的儿子修习了仙术,大有长进,终是安心了。
只可惜,王爷王妃,不忘自家小儿子年纪,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一心想要给他说亲事。
冯如画随心所欲惯了,告诉自家父王,自己只喜欢男人。
本想劝退自家父王,不曾想,竟然,说是给他找了一个生辰八字相合的丞相之子。
师父算出王朝气数已尽,让他回去安置父王、王妃。
冯王爷是统管瀛襄十三州的诸侯王,王朝覆灭,大厦将倾,犹剩他负隅顽抗,在冯如画的威逼下,审时度势,归顺。
冯王爷自书罪己诏,带着家人们避世而居。
只不过,他迫不得已,带上了那个缠着他的,所谓的结亲对象。
将他安置在院中,像是仆人一样使唤。
他心中记挂着大师兄,愈发不耐烦。
入门至今,是大师兄教导,照料他的一切生活日常,经年累月,对待大师兄,感情更是如兄如父,非同寻常。
接了七师弟的传讯符文,冯如画放下手中的剑器,眼神之中一片寒凉,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倒是要见识一下,究竟是谁?抢走了他的大师兄!
南宫翡安置好了聆枢,尚未来得及摸着他的手诉衷情,五师妹端着茶水进来。
他打发走五师妹。
四师弟六师弟一人端着饭,一人端着菜进来了。
他只得又打发走。
不一会儿,三师弟带着七师弟进来。
南宫翡无力的问,“又怎么了?”
“圆圆想大师兄了,我带他来看你。”说是这样说,两个人的眼神都斜着往床榻上偷瞄。
“圆圆,是吗?”
“是。”
“我不在山上,圆圆都学会撒谎了?”
“呃,大师兄,对不起,我这就出去。”郑圆年纪小,脸皮薄。
“去吧。”南宫翡语气温和。
见自家的三师弟宋素湖待在原地,加重语气,“三师弟......”
“大师兄,见你一切都好,我这就离去。”
那么,二师兄冯如画在何处,院子离得最近,论理来说,应该第一个到的,都过了晌午,怎么还未来。
原来是,他不愿被比下去,烧水、沐浴、更衣,打扮了一番,这才姗姗来迟。
恰好,与被赶出院子的宋素湖郑圆巧遇。
“二师兄,你也来了啊。”郑圆道。
“嗯,你们瞧见了那谁?”挑眉问。
“瞧见了,明明我站的那么近,还是没看清。”
“圆圆,那是大师兄施了参差符,你是站在此处,望的却在百里之外。”
“还有这种符文?”
“圆圆,你三师兄我记得,这是一个月前刚教你的。”
“呵呵,是嘛,我、忘记了。”
宋素湖无力训诫,师父,究竟是如何收徒的?
至今,他不解的很。
冯如画已经走进去了,小尾巴的结亲对象跟了进去。
“三师兄,你觉不觉得,刚才的二师兄比平日里好看?”
“圆圆,走,师兄带着你去复习参差符,你还小,这些不是你该懂的。”
“哦。”
大师兄的院落之中,几棵枝繁叶茂的枇杷树、桃树、梨树、柿子树,形成了一片果林,占满了院子。
这时节,梨子恰好熟了,挂满了枝头。
说起来,这些都是自己年幼思乡,大师兄偷偷下山,买给自己吃的果子。
他吃了果子,随手扔的桃核、梨核、枇杷核,柿子核,一年发芽,三年成树,如今都多少年了,记不清了,长得却喜人。
天道门真是块风水宝地。
冯如画随后摘了两颗皮薄汁多的大梨子,吩咐紧着自己的青年,“你站在外面候着。”
随后入了屋内。
“大师兄。”
南宫翡被这群师弟师妹,磨得没脾气,“二师弟,你又是来干嘛?”
“梨子熟了,我给你摘了一颗。”
南宫翡接过梨子,眼底温和,“有心了。”
冯如画今日不曾罩着青色法袍,素服白袍,一根木簪子插于发髻之中,墨发直直的垂于腰间。
温顺乖巧的模样,南宫翡许久不曾见过。
冯如画性格,一贯都是懒懒散散的,提不起劲,鲜少露出如此模样。
“怎么了,这是?师父教训你了?”
“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南宫翡不放心。
冯如画的目光,转向床榻,参差符对他来说无用,“他就是聆枢?”
南宫翡轻咳,“是。”
冯如画轻眯眼眸,似有千言万语。
南宫翡开始头痛,“二师弟,如你真有事,晚点我找你单独一叙。”
冯如画默然,感知到床榻上的人已醒来,不作停留,气哼哼的出门。
南宫翡松了一口气,深怕二师弟说了不该说的话,送他出门,意外的看着门外之人,“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