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场上变故突生。
位于前方的木之本瑾没有回头，但他从大石秀一郎眼里觉察出身后的不对劲，猝然回头，一道光从眼前闪过，夹杂无尽怒火的球狠狠打向大石秀一郎的膝盖。
“啊—”木之本樱下意识惊呼。
手里的球拍掉在地上，烟土纷飞，大石秀一郎单膝跪在地上，钝痛如洪水淹没脆弱的神经，菊丸英二连忙上前扶住他，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站在最前面的木之本瑾“你们太过分了！”
切原赤也漫不经心地舔着嘴唇，血雾弥漫的眼睛里闪过嗜血的光，“球是我打的，冲他吼干什么？”
不是要破解他的指节发球吗？那就破解一个让他看看啊，看看是他们先破解，还是他先把他们染红。
血色有朝身上蔓延的趋势。
“切原。”木之本瑾没有看青学的两人，他注视着切原赤也猩红的眼睛，嘴唇蠕动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切原赤也被怒火刺激到的大脑猛然回神，他愕然看向捂着膝盖满脸痛苦的大石秀一郎，又看向眼前的木之本瑾，脑海里突然想起走廊上木之本和经纪人的对话。
‘珍惜你最后的比赛吧，比赛当天我会为你加油。’
这是木之本瑾最后一次参加全国大赛，也是唯一一次参加全国大赛。
血色的视野中坐着一位端庄的职业女性，她的脸上有几分不加掩饰的惊惧，和周围人的表情一样，透露着对他的害怕。
转过头，木之本翠绿色的眼瞳里倒影出自己通红的身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眼底似有悲哀和失望，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切原赤也低下头，“抱歉。”抱歉毁了你最后一场比赛。
“切原。”木之本瑾走到他身前，有裁判询问大石秀一郎能否继续比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不需要道歉，我说过，做你想做的、不会后悔的事，我会陪着你。”
“如果你喜欢…”他扫了眼摇头说没事的大石秀一郎，话还没说完就被切原赤也急忙打断。
“我不喜欢！”切原赤也捏紧拳，重新恢复浅绿色的眼睛里的倔强，让木之本瑾想到了一年级时，切原输给真田副部长和柳前辈的样子。
刚刚升上国中的男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底有着不服输和独属于那个年纪的倔强，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勇敢地向打败他的人宣战“我一定会打败你们，成为日本NO.1的！”
一年级的小赤也尚未长开，一双明亮浅绿的眼眸嵌在带有婴儿肥的脸上，那天，他向所有人下了战书。
自那以后，他拼了命的训练，从十一二岁不知事的男孩成长为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如既往地迎风破浪，努力攀登比脚下更高的顶峰，即便撞碎南墙也绝不回头。
自始至终，目光明亮一如往昔。
裁判开始喊双方就位。
木之本瑾转过身，丢下一句轻飘飘的承诺“那就打自己喜欢的，我陪你。”
切原赤也鼻头一酸，囫囵擦了下脸，在对面紧张的眼神中，摆出指节发球的姿势。
搞什么啊，当初说要双打的是你，擅作主张，硬要陪着我的也是你！
网球砸在大石秀一郎脚边，朝他反方向弹起，菊丸英二飞身去追，却晚了一步，小球擦过球拍得分。
“别自说自话了！我才不用你陪！”网球被掷向空中，与耀眼的太阳连成一线，有光萦绕在侧，切原赤也双眼灿如星辰。
他会一个人变得很强很强，然后……
名正言顺的成为你木之本的搭档。
“立海大胜，比分3：0。”
“打得漂亮。”木之本瑾伸出手，切原赤也笑了下，伸手和他对碰。
他周身白光未散，甚至有越来越强的架势，木之本瑾歪头打量着他，弯眼笑道“下次谁再说你像恶魔你就亮出这光给他看，明明更像天使。”
切原赤也气笑，“我才没那么无聊。”还专门进入无我给其他人看。
两人边说边换场。
“居然…这么快就哄好了？”丸井文太讶然。
“与其说是被哄好，不如说是赤也自己哄自己。”
“绝了。”丸井文太听到柳莲二的回答哈哈笑道。
场边一阵骚乱，有人注意到各大网球队的球手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走去，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里面无一例外，都是和越前龙马比过赛的选手。
场上的木之本瑾和切原赤也没有在意，倒是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决然。
进入无我状态的切原赤也越打越勇，身上的力量仿佛用之不竭，加上木之本瑾全心全力的辅助，几乎每个得分瞬间都能荣登网球月刊高光时刻。
因为要给切原赤也创造更好的输出环境，木之本瑾在推算比赛进程的同时，也是第一个发现青学两人变化的人。
大石秀一郎看似比刚才更加认真，但在某些时刻，比如刚刚，按照他的资料，大石秀一郎应该会用攀月截击结束比赛，但他却选择打出普通的平击球，故意放缓比赛进度。
是没有这个能力，还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木之本瑾垂下眼睑，不管是没这个能力，还是故意隐藏，这都是对手自己的原因，只要输了别抱怨，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关心对方为何突然变弱。
然而总有人想让他知道。
“立海大胜，比分5：0。”
“喂，青学的只有这点本事吗？”切原赤也日常挑衅，“就没有什么真本事，比如同调之类的亮出来看看？”
“你们没发现也不奇怪，毕竟你们两个之前都是打单打的。”菊丸英二好心给他们解释“我们其实早已进入另一种同步共鸣。”
哦？
木之本瑾眉梢微扬。
与此同时，青学选手区，桃城武兴高采烈地跑来汇报成果“越前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了！”
全场哗然，有兴奋有惊讶，但都在为越前龙马恢复记忆这点感到高兴。
“越练龙马失忆了？”切原赤也也有几分不相信，但随即想起来“恢复记忆又如何？比赛还不是照样输？他是不可能打败我们部长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菊丸英二不服气。
木之本瑾拦住切原赤也，他眉眼平淡，如翡翠湖般翠色的眼睛扫过眉宇间压不住兴奋的对手和周围躁动的观众，表面无波无澜，仿佛这普天同庆、掀起巨浪的场景对他而言不过是最无趣普通的存在。
“所以，这就是你们赛前找人替赛，赛场上拖延时间的理由？”
“什么拖延时间？”切原赤也气道，“你们居然还敢故意拖延时间！”
木之本瑾的语调没有起伏，但愣是让人觉得里面有几分失望，大石秀一郎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突然感到无所适从和羞愧，他想到干笔记本上记的资料，对方也不过比越前大四个月，是比桃城、海棠还要小的后辈。
但是他们这些做前辈的让后辈失望了。
一直被众人极力掩盖的秘密突然被扔到灿烂的阳光下暴晒，所有人都安静了。
“也不能这么说…”菊丸英二讪讪地想要解释。
“听前辈们刚才的语气，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是拖延比赛还是替赛，还是二者都有？”
两人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木之本瑾突然感到一股索然无味，这明目张胆把他们当傻子耍得行为已经让人生不起气，也提不起精神和他对峙，连切原赤也都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出言讥讽，也没说些气话。
不过，他最后提了一点建议“失忆的人最好还是送到医院检查一下，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前辈们随意。”
两人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很想让木之本瑾别再喊前辈，但是说不出口。
忍足侑士看了眼身后的通道，那里迹部景吾独自一人拎着球拍前去帮忙，部里一起去的还有日吉若，他微微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立海大这边，众人的心里也挺无语的，柳生比吕士双手抱臂，淡淡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其实也可以上场。”
“嗯？”仁王雅治斜眼看他，“别闹，你胳膊上的绷带还没拆。”
“总不会比失忆更严重。”柳生比吕士慢慢补全。
“哈哈哈，好冷的笑话。”丸井文太笑得乐不可支。
“冷笑话你还笑。”胡狼桑原说着，嘴角也勾起来。
立海大的气氛陡然一轻，没人再管对面失忆的一年级小支柱如何恢复记忆。
为什么要在意呢？
就像高大的大象从来不去管弱小的蚂蚁是怎么历尽艰险爬到和他等高的位置向他挑战一样，他们立海大也不会在意对手为了打败他们而做了什么挣扎。
反正结果只有一个，立海大三连胜没有死角！
“对不起。”大石秀一郎歉意道，说完，他的身上生出无数纤细的白光，与菊丸英二连接到一起——同调。
“不用对我说抱歉，和越前龙马比赛的又不是我。”木之本瑾话音刚落，站在他旁边的切原赤也从无我踏入千锤百炼之极限。
再者，隐藏实力的可不止青学一个。
“这个时候进入千锤百炼可不是件好事。”白石藏之介一边惊讶立海大人才辈出，一边暗暗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