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思缘嘴巴抿成一条线，死死地瞪着苏洺。苏洺说这话是不含什么情绪的，这话说得自然无比，就像理所应当地说“你还小，你棒棒，做到这里已经很好了，去玩吧”这样，陆思缘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也就苏洺不明所以、不以为意，厨房的另一个人却笑出了声，看着陆思缘一脸“我委屈我想干一架”的表情，苏外婆哄道：“去吧，它俩喜欢你呢，后面的事情你还不会，以后奶奶教你，到时候你让小洺去陪他们玩。”

陆思缘顿时喜笑颜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苏外婆拍拍陆思缘的屁股，“去吧去吧。”

陆思缘也并未真把这事儿放心上，应过之后便欢脱地跑到院子里陪苏白、苏黑两个玩耍。

苏外婆把牛肉片扔进油锅，笑眯眯地道：“思缘这孩子，很可爱啊。”

苏洺喉间“嗯”了一声作回应。

苏洺调的酱汁是苏外婆自己搭的配方，未入锅就香得人嘴馋，待她尽数倒入锅中，酱汁伴随着沸油翻滚，白烟夹着肉香、料香飘散，有些迷眼。

苏外婆在油烟里轻轻地叹息一声，“小洺，从前没有人在你身旁，因这十几年你过得不容易，我们也不强求什么，如今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主动走近你，要学会珍惜。”锅铲在苏外婆手中用出花样来，菜香弥漫，满是生活滋味，“这路呀，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

“我知道。”苏洺处理着食材，始终没有擡头。

苏外婆把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食材拿过，用手肘将苏洺往外推，“剩下的我自己可以，去陪陪思缘，来者是客，不要怠慢了。”

苏洺望进苏外婆似欣慰似疼惜的眼，脑袋微倾，擡手抚上苏外婆的脸。苏外婆贴着苏洺的手心蹭了两下，怜爱道：“好孩子，早些年在美国，很难过吧？”

苏洺缓缓摇头，“苏绾女士……”话此，苏外婆用不赞成的眼神看着苏洺，苏洺一顿，乖乖改口道：“妈照顾我很用心。”

想到她那倔强的女儿，苏外婆眼里隐有泪光，“她定是尽了最大的力护你的，可她自己才有多少力呀……”

苏洺不知该说什么，只温顺地看着苏外婆。

他人生的前十四年过得和其他人不大一样，可那已是当时的苏绾能给他的最好的环境，他很爱她，更感激她。

苏洺的沉默让苏外婆从感伤里回归，她吸吸鼻子，又笑起来，“瞧我，老想着哭哭啼啼，你外公知道了准又要啰嗦。”苏外婆随手翻了翻挑好的菜苗，“绾儿人在米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年初就回来，”苏洺回答，“她说，年总是要一起过的。”

苏外婆盘算了一下，“那也不差几时了。”说完又要赶苏洺，“好啦，赶紧出去吧，别让思缘给苏白欺负了。”

苏洺闻言往院外方向看。

陆思缘整个人被苏白扑倒在地一顿乱舔，苏黑兴致勃勃地在一旁打转，考虑着怎么加入这场游戏，最后竟用力蹦到陆思缘肚子上，陆思缘被苏白压着起不了身，只“呃喔”两声，憋屈得很。

苏外公举着报纸坐在藤椅上，“啧啧”摇头：“这孩子哪都成，就是身子骨太娇气。”

陆思缘仰天无言，直到苏洺的脸出现在他上方喊了声“苏白”，苏白转而扑向苏洺的腿，陆思缘才得以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