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呢,苏洺,新年快乐啊。”陆思缘照着苏洺的话招呼,自己先笑了起来,“在干嘛?”
苏外婆苏外公在屋里看春晚,苏白和苏黑也在屋里窝成一块,单独出来接电话的苏洺稍有迟疑,过了几秒才回道:“看电视。”
“春晚?”
“嗯。”
“哈哈哈,一猜就是。他们说今年春晚挺无聊的,你觉得好看吗?”
“外公外婆喜欢。”
标准的苏洺答案。而陆思缘也标准地不依不饶,“我问你呢。”
“陆思缘,你怎么了?”
苏洺于陆思缘,到底是什么呢?苏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相同年纪有着不一样的老成,所以陆思缘喜欢逗他,仗着他对自己的迁就要看他不一样的一面,陆思缘在苏洺面前是有着一丝能融入团体的优越感的,也享受苏洺只与他亲近的特别,陆思缘将此归于小人心思,仅此而已。尔后不知从何处起,陆思缘羡慕起苏洺的自我,柔软于苏洺的默然的温柔与安静,发觉苏洺身上的这些安宁于浮华世是如此珍贵,聪明的苏洺却偏偏在与人交往犯傻,好似无论是谁,他都会给予同样的善意,这时陆思缘又忍不住要挡在他面前,像保护尚小的孩子,愿他好好成长且能远离那些世俗烦扰,于这片净土,陆思缘不由欢喜。
苏洺这样轻轻一问,没有喜怒哀愁,不带任何感情的重量,却准准砸在陆思缘心上一处,仿佛心上从未设防,本是开玩笑的起始,最后连软弱都不保留地展现给这人,这通电话打得有点亏。
“你猜猜我在哪?”陆思缘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空出的手去抓半空的水雾,笑了笑,“离你就二十分钟的心动旅程。”
换一般人得就“心动旅程”这四个字嫌弃道一声滚,到了苏洺这儿被自动屏蔽了,他静了一会儿,问道:“你在哪?”
大雪纷飞,积雪渐厚,零点刚过,隐隐可听见远处的炮鸣,郊区这处是相反的安静,路上一个行人也无,雪将树枝压弯,路灯投出暗橙的光,照出雪影片片。
有人踏雪来,见他找的人坐在椅子上伸直长腿,两手支在身侧,仰头看雪舞,神情认真。忽有一片冰霜落到他眼皮,惊得他一颤,低下头来,无意间就看到了静静站着的人,他本有些呆愣,但很快就笑起来,笑得眼睛弯弯,雪水从眼角滑落。
“你来得挺快啊同桌桌,”陆思缘上前抱住苏洺,甚至整颗脑袋都埋进苏洺肩窝里,尔后又紧紧地搂了一下,话语里含带笑意,低沉而沙哑的出声又不免显得苦涩,闷闷地,“冷死我了。”
苏洺擡手把陆思缘发尖的水珠掸走,没说话。
他想,这人得多怕冷呢?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坐了那么久,身上湿凉,莫说抱怨,就连吐息都显得委屈,是得有多少难过压着,才会轻轻一触就酸得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