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熊远和韦燎这件事,陆思缘一开始就觉得不好掺和,也不想掺和。
世上很多矛盾的产生与对错无关,可要解决这份矛盾,你就非要纠个对错不可,熊远和韦燎之间的事就是如此。
韦燎敏感且惯于迁就,熊远大咧又没啥心眼,日常太多的小事情韦燎都会记住,拿借钱这事举例,熊远每次刷的钱不多,可次数累计下来也不算少,熊远不记得,韦燎也不想主动提起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只能默默忍受,可又做不到完全不计较,对熊远的不满只能日益累积,渐渐地,熊远的任何作为他都要看不过了。
但如果你说这些都是熊远的错,又实在不公平,他本就大马虎一个,心大如牛,小数目的钱他向来不在意,其他哥们儿借他小钱,他都无所谓还不还,所以他借了也从不记得,但你要是跟他说起,他还钱时绝不犹疑,生偏,韦燎从不向他借钱,也不提醒他还钱,这样一来,只有韦燎一方不断被索取,自然难以心生不满。
其他事情也都是这个道理,熊远认为兄弟间讲话可以随意,他性格直来直去,话讲完就完了,哪里会知道,他认为的玩笑话,对韦燎而言是一种伤害。
馅饼的事不过是一个爆发点罢了,有或没有,这场架迟早都要吵,其实并无人有意犯错,硬要说的话,两人错就错在性格不合还搭在了一起,要化解矛盾,总该有一方出来担错,好在熊远二愣,也不在乎面子问题,只觉得这一切主错在自己,这就巴巴地来找陆思缘帮忙了。
“我真没想到他在乎这些,平日里他也没个表现啊,”熊远愁苦地闷了一口可乐,“我一直觉得我俩虽然性格不同,但很合得来呢,这些话我和你也说对吧,你也没什么感觉啊。那天晚上我气头上说话不过脑子,那个我认了,可现在这情况好像我道歉也没用啊。”
熊远没事儿踩了踩地上的枯叶,愁苦道:“我还挺羡慕你和苏神的,性格一个天一个地,倒是从没你们正经闹过矛盾。”上次苏洺对陆思缘的闪躲,他们自动理解为瞎玩,算不上矛盾,除去那次之外,两人何止是没闹过矛盾,就是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
“我和你不一样,三水和竹竿也不一样,”陆思缘懒得和熊远解释其中的弯弯道道,只说,“竹竿这人……要我说他只是憋久了要爆发一下,如果真要和你计较,他也不好意思,可能这会儿他也后悔着呢,你……要是你怕自己说错话,就给他写封信,写好了我帮你看看。”
熊远表情有点纠结,“我一大男人写信给另一个男人,我觉得有点……”
“那就定个时间,你们面对面谈。”
“我俩现在这气氛要怎么谈,我怕他不理我咋办?”
“那你等他来找你。”
“我怕他没那个打算。”
“那你自个儿玩去。”
“……别啊兄弟。”
陆思缘满脸脏话地看着熊远,不耐道:“你是怎么好意思说你是男人这种话的,女人都没你那么婆婆妈妈,想和好又要面子,想说话又怕尴尬,你干脆另结新欢算了。”
熊远沉默了。
两人安静地坐在大榕树底下,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晃得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树影摇摇晃晃,十几米外的足球草场上有人吹了一声哨子,好几个人开始争抢起球来。
赵风朗说踢足球容易O形腿,臭美如他,避而远之。陆思缘也就跟风不接触,但他俩看足球,也曾偷偷窝在同一条被子里熬夜看直播。想到那时,陆思缘不自觉地扬起唇角,然而那笑容很快又掺了涩,他想到那个沉醉的吻,一时恍惚。
熊远终于下了决定,出声的同时将陆思缘从怔愣中唤回现实,“那我还是写信吧,今晚你帮我看看。”
“嗯。”陆思缘应得敷衍。
熊远没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倒是看到了苏洺从球场另一头走过来,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那我回宿舍了。”
陆思缘头也不擡:“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