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季天康说：“三十万。”

“你他……”陆思缘开口想骂，连警察大哥都看不过去了，抢在陆思缘骂脏话之前说：“你合适点！就算你把打你那小伙子告了，把你儿子杀了，把你前妻房产证拿了，你也拿不到那么多钱！”

陆妈却意外地平静：“三十万，确定了？”

陆思缘冷汗都出来了，陆妈这些年什么零活都干过，但收入基本上都用来承担他的学习生活了，就算陆妈再节省，存款里的钱也绝不超过两万，哪来的三十万给这个SB？

“妈！”

“你别说话。”陆妈低声呵斥，握紧陆思缘的手，看着季天康说，“你想好了，三十万就三十万，我把三十万给你，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们母子两面前。”

季天康闻言以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陆妈，讥讽地笑道：“没想到啊，这些年养得你那么狠心，桥归桥路归路……呵呵，这会儿能拿三十万，当初我们还好好的时候三万嫁妆也没有……”

“嫁妆”二字让陆妈一下想到了那个为她到处奔波筹嫁妆钱的陆外公，心上像被刀猛地一扎，情绪骤然崩溃，她尖锐地打断季天康，两个字便破了音，“你别说有的没的！”

“妈……”陆思缘被陆妈突然的失控吓到，只能把她抱住，心里恨不得自己能分身，把季天康杀了又杀。

亲生父亲？他小时候不懂事还是想过的，可大了之后看到陆妈一个人的辛苦，都是因另一个人的缺席，即使不清楚父母离婚的缘由，但私心就偏向陆妈，心中对父亲只有埋怨，在陆妈简单地诉说过过去之后，他心中对父亲更反感且不屑，在电话里听到大姐跟他说他爸出现时，他心里没有类似喜悦、期待或者忐忑，只有对陆妈的担忧，和对这个男人突然出现的烦躁，这种烦躁在见到季天康本人之后更加旺盛，这种愤怒只让他想把季天康消灭干净，也恨不得让自己面目全非，把身上与这个男人相关的所有都剔除干净，剔骨还肉，撇得干干净净才好。

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无能甚至将仇恨从季天康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陆思缘止不住地怨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男人的儿子，让人恶心。

赵风朗冷眸瞪了季天康一眼，季天康对赵风朗稍微忌惮，把还想补刀的话憋在了喉咙里。

陆思缘因抱着陆妈，背对了季天康，看到了苏洺。

苏洺在看着他，那目光好像一直追随着自己，从未离去。

苏洺微微一怔，擡手在陆思缘眼角抚了一下，他似乎想笑，眼中因心疼的难过却让这份笑显得苦涩了。

陆思缘这才发觉，自己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攒了泪，苏洺这一抚也不知是怕它落还是等它落，陆思缘眨了眨眼睛，没让眼眶里的水雾涌出，对苏洺笑了笑。

他的三水，总那么温柔。

这傻孩子，干嘛一脸要哭的表情，又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