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朗陪陆思缘坐在大马路上,没说什么话,只拍着陆思缘的背,给他缓过气来。等陆思缘真的缓过劲儿了,陆思缘抱着赵风朗的手改成了抓,将赵风朗的衣服攥紧在手里,沙哑地骂道:“你妈的……”
“……行了,我懂了。”
“你妈……”
“以后我不干了行么。”
“你……”
“还骂?”
“你扶我起来……”
赵风朗一愣,抱着陆思缘,身子往后一倒,哈哈大笑。
陆思缘那因跑步而激烈跳动的心,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再次如雷震动。
他那一刻无比绝望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将是他的劫。
“……我知道,我让你很累。”陆思缘盯着虚空,轻声说。
陆思缘上大一后,生活里的事儿可简单分为两类:不顺心的事儿和不值一提的事儿。陆思缘不想拿不好的事情让赵风朗心烦,而他能与赵风朗说的,多是一两句话就足够打发的闲话,赵风朗也不喜欢和陆思缘说他身边的七七八八,加上他工作忙,两人的交流逐渐减少,从每天一聊变成每周一聊。
赵爸病情加重之后,陆思缘更难与赵风朗联系,有一次周末晚上陆思缘打电话过去,是赵风朗的朋友接,他说赵风朗喝醉了接不了,说他心情不好,说他这阵子压力大,说他向朋友借钱,说他想放弃游泳馆的工作去找更赚钱的卖力活,而这些,赵风朗通通没和他说过。
等隔天赵风朗打回来,陆思缘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努力找些开心的事情跟他聊,可赵风朗只听两三句便烦了,他没控制住语气,不耐烦地说:“这点屁大的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陆思缘再不知能说什么。
赵风朗也意识到不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才用别扭的语气说了一句:“……不是针对你。没事儿我就挂了,有事联系。”陆思缘知道,这句话就算是赵风朗的道歉了。
此后,陆思缘就没怎么主动联系赵风朗。倒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他每次要联系时,那句“有事联系”就像魔咒一般,总在脑里响起。他好像……没有什么需要联系赵风朗的事情,他只是想他,可想他不能算有事。
“我有想过,如果那天你没有受伤,或者我没有逃课,我是不是就不会意识到我喜欢你了?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意识到我不正常,我妈就不会伤心,我也不会落考王高,我会是你优秀的弟弟,不会让你觉得为难,不会让你恶心,不会要你遮掩,不会给你压力……
“不对。我本来还是可以避免的……我不该在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动摇的。我明明……我明明知道不对,我知道不行,可我当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思缘话有哽咽,噎了一下,不出声了。
苏洺以为他哭了,低头要看,陆思缘却将脸整张埋进苏洺颈窝里,没让他看成。
等了一会儿,没有湿意,没哭。
苏洺在酒局上喝的那些酒精还在太阳xue里打架,刚才处理陆思缘的时候一心思扑在人身上,倒不觉痛了,这会儿安静下来,又开始折腾,惹人心烦。
苏洺单手支着眼角,垂着眼皮,明面瞧不出喜怒。他嫌陆思缘爱得辛苦,可旋即自嘲嗤笑一声,他这个厌恶做他人替身,却又不舍这份借着那位的光才换来的亲昵的人,哪有资格高高在上,不屑起陆思缘的爱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