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治疗之后的后续费用呢？日常开销的费用呢？陆思缘，说白了你和我家没什么关系，别说你根本没理由帮我，你就算想帮我，你现在也只是个没毕业的学生，我要等你多久？难道你要一直帮我借钱借人情？”

赵风朗摊开了说明：这根本不只是治疗赵爸的问题，也不是你陆思缘能解决的问题。

若是寻常情况，陆思缘能说时间还长，他们脚踏实地争取来的总比走捷径获得的好，可现在是赵爸无法再等，人命摆在前头，陆思缘说不出这冠冕堂皇的话。

赵风朗要是靠他自己脚踏实地，白天做游泳教练，晚上在KTV做少爷，做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在清河市拥有一个游泳馆，但与言茵合作就等于直接拥有了半个游泳馆，这社会上有多少人走了捷径滋润一生，他赵风朗凭什么就不能走？

回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赵风朗心口生出一股恶气，不耐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电视剧的主人公吗，只要在一起就能排除万难？别天真了！你难道不知道这社会对同性恋是什么态度？我既然要和你一辈子，总要先给我爸妈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我和言茵结婚，生个孩子，他们就不会再盼着我找下一个，到时候我和你……”

陆思缘怔怔地打断他：“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要给我妈一个交代，先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陆思缘！”赵风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尖锐的喇叭声，回荡在空旷的乡路间，“你别和我置气。”

“我没置气。”陆思缘眼中的活气点点熄灭了，淡淡道，“如果照你所说，这是一场交易，那么言小姐知道你有爱人吗？”

“……”

言茵当然不知道。言茵不是没提前调查过赵风朗，但她只查到赵风朗和容娜分手之后只偶尔有几个炮友，没再和别的女人交往，并没想到他的爱人会是个男人，若她知道，依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定是容不下的，她要的是赵风朗属于她，他的心可以不在她身上，但也不能在别人身上。

赵风朗的沉默便是回答了，陆思缘苦笑着说：“或许我应该问，我能算是你的爱人吗？”

“你什么意思？”

陆思缘再次端详赵风朗的脸，从眉到目，沿着鼻下落至唇，他从前觉得这人是照着他的喜好长的，分毫不差，眼前人曾是他最亲密熟悉的人，也分明是他的心上人，深刻到让他心痛得连呼吸都困难的人，他此刻却荒唐地觉得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他，好像他们之间相隔银河。

“赵风朗，”陆思缘将目光从赵风朗脸上移开，看远处青山白云，“我们分手吧。”

这是陆思缘第一次叫赵风朗的名字。

这折磨他许多年的，胜似诅咒的名字，他写过数遍又擦过数遍，伴着年岁，缠着情意，刻入骨里，生成一颗瘤，如今脱口而出，不啻抽骨拔瘤，疼又畅快，还有无限凄凉，祭他难看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