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肖说完,光是“三水”两字出来,苏洺的目光就从车前方落到陆思缘身上,后座瘫着的陶书墨一下就坐直身子,第一反应是去看苏洺,苏洺目光淡淡,好像没什么所谓,但他接着迅速扭头看往与陆思缘方向相反的窗外,这表现好像又不是多么淡定。
这些情况陆思缘都没注意到,同样没察觉的还有程星,程星兴奋回应:“那太有了!你认真的吗,认真的我就联系人了。”
“我当然……”
陆思缘话没说完,就被苏洺无情截断,“他开玩笑的。”
程星被苏洺的语气凉到,不自觉往陶书墨身边缩了一下,陆思缘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摆起大人的谱,慢悠悠讲起道理来,“三水啊,专注工作和学业是好事,但是你听没听说过,没谈过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大学,再说,也不是要你立马谈恋爱、结婚,就是多认识几个人,不一定要交往,交朋友也可以啊,你看你,身边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说着都凄凉。”
程星在后面无声点头,陶书墨看不下去了,把她揽到一边降低存在感。
苏洺冷冷盯了陆思缘半晌,就在陶书墨以为苏洺要爆发的时候,苏洺却只轻问了一句:“你真那么想?”生怕再大点声会吓到人似的。
陆思缘生怕苏洺看不出他的真诚,特意重重点头,“真那么想。”
“行。”苏洺点头应了,又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程星没看懂,这车太小藏不住话,只能手机打字给陶书墨看:所以这气氛我到底是介绍还是不介绍?
其实陶书墨也没太看懂,主要是他不知道苏洺为什么是这反应,不过仅凭他看懂的部分,处理女朋友的问题还是很轻松的,接过手机,打字回:介绍得罪姓苏的,不介绍得罪姓陆的,姓陆的比较好欺负,所以选后者。
程星了然,并且认为自己作为这车里年纪最大的,还是得有点担当,另找话题破了冰,“哎,苏洺,我看你上学期成绩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实验室做点科研比赛的项目?现在主要是大四的前辈跟导师负责,我是准备接手,你们小一辈进来的就帮忙打下手,做的不会太难。”
歪打正着,苏洺对这个显然有兴趣,就实验室主要工作问了些问题,还聊了聊他们手头的项目,最后两人还加了联系方式,看来是有要加入的心思。
“我说了不算,还得导师面试过了才行,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没什么问题。”
这期间陆思缘没有说话,但手操方向盘笑得很愉快,那样子,特像自家孩子考上清华后听到别人夸赞的骄傲与自豪。
苏洺看见了,也随陆思缘灿烂的笑容笑了笑,说陆思缘傻乐,陆思缘嘿嘿一笑,更像个傻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说你,”苏洺轻道,“傻子一个。”
陶书墨忽然就摸到了些思绪。
回想从前,苏洺给他的感觉像极老虎装兔子,说白了内核还是冷的,只是学了个好相与的外壳,这外壳还显然带着些陆思缘的火热影子,而如今是从里到外都统一透着温润,活像是外壳已经完美融入骨髓了,冰与火交替化成了温水,矛盾的情绪相比从前内敛了许多,不大容易察觉了,仅有那么一刻,即苏洺道陆思缘是傻子的一刻,陶书墨才觉出些波动,像是委屈与难过酝酿久后,藏在最深处的,怨和恨。
这感情却不是向外,而是朝内,是不可说,或不知如何说,于是藏着,自我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