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外婆也站他一边，帮腔道：“别听爷爷的，他懂什么。”

陆思缘立马抱住苏外婆，亲昵地说了很多好话，哄得苏外婆眼睛都笑眯成一条。

中午陆思缘跟苏外婆一起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了些旧照片。苏外婆把照片统一放到一个铁盒子里装着，都过了塑，保存得很好，有苏外公、苏外婆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有苏绾小时候的样子，甚至李副官小时候的都有，但苏洺的只有几张。

苏洺小时候跟苏绾在美国，苏绾自顾不暇，更别说给他留下什么影像记录，等他回来之后又是自闭的样子，两老操劳他的状态，只忙着照顾他，没想过要给他拍照。

苏洺为数不多的几张，就是高考百日那天陆思缘给他和两老拍的，还有一张是他们的合照。那张合照陆思缘和苏洺站在两老中间，陆思缘一边挽着苏洺，另一边挽着苏外婆，冲镜头笑得很灿烂，而苏洺笑得浅淡，耳根通红。

陆思缘单指拂过照片上苏洺的耳朵，一时间，思绪悠远。

苏外婆注意到他的失神，拿过照片一看，叹息苦笑：“都没给小洺多拍几张留着，等老了想回忆都没个媒介，以后有机会了你们一定要多拍，大学毕业、找工作、过生日、结婚什么的，有意义的日子都要拍上一张。”

“我才多大啊，您就想着我结婚了？”

“这也不小了呀，时间过很快的，”苏外婆笑着拍拍陆思缘的手背，温柔地描述她对未来的畅想，“小洺现在学业和工作做得都不错，你再过一年也要走入社会了，等他那边事情处理完能回来后，你俩可以商量着买相近的房子，彼此有个照顾，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也别忘了带回来陪陪我和爷爷。”

经过这几年相处，苏家两老已俨然将陆思缘当自己的亲孙子，有什么总是会想着陆思缘一份的，就连苏绾也说，这两年他们对陆思缘可比对她上心，本因着苏洺的事情，苏外公和苏外婆还在跟苏绾置气，但陆思缘为赵家操心的那段日子，他们看出他的疲惫，面上虽装作没有察觉，私下苏外婆却联系了苏绾，让她想办法查一查，看看陆思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件事，还是年前几天苏绾有东西需要他送给苏家两老而给他打电话时告诉他的。

无论是苏家两老还是苏绾，都没把陆思缘当外人，有时候陆思缘都觉得苏绾把他当亲兄弟，自己惹祸回不了家，就让弟弟帮忙照顾老人，有什么东西就靠弟弟转送，两老也知道这些是苏绾给的，但看是陆思缘拿回来的就不说什么了。

这种情分，说是陆思缘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为过。

陆思缘知道，他应该顺着苏外婆的话说下去，承诺他会找份好工作，找个喜欢他们妻子，生个可爱的孩子，他甚至还能耍贫嘴说，要是苏洺能赶上他的节奏，两家一起生孩子，同性拜把子、异性定娃娃亲多好，苏外婆听了肯定高兴。

但这些话卡在喉咙里，一直吐不出来。

他想到赵风朗结婚那天晚上，他靠在马桶边，借着酒意给苏洺打电话，他本以为苏洺会拉黑他，可是电话很快就通了，他听着电话里微弱的呼吸声，想到他不能说打这通电话是因为想他了，便找了个借口：“你为什么要给赵风朗支票呢？”开口就后悔了。

是个很糟糕、很拙劣的开端。

苏洺那头沉寂了好一会儿，才苦涩又嘲弄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劣？”

苏洺明明是最好的那个人。陆思缘迟钝地想，为什么、为什么喜欢陆思缘会让苏洺觉得自己卑劣呢？

他想不出答案，或者说，他不想知道答案，他除了仓皇地挂掉电话，竟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