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不知道的是，我和钟钰结婚时跟钟田启签的股份转让合同里存着什么附加条件。钟田启到死都没信我，那30.3%的股权只有10.3%是真正属于我的，另外的20%严格来说我只是代理，有多少是我能支配的，还要看我婚后的表现——如果我和钟钰以外的女人有了孩子，这20%在我死后归钟家，如果我从一而终，钟家能拿的就只有10%。”

宋闻余经营鹿福集团那么些年，手中握着的已不止30.3%，现下已有46.8%，欢余传媒也因此诞生，而钟钰和宋闻余闹掰之后，她除了拉拢其他股东，也在有意识地收购股份，目前持有18.7%，如果宋闻余死后的股份真按这合同执行，也就意味着宋家能支配的股权只有26.8%，钟钰那头则成了38.7%，那么鹿福集团的最大股东就是钟钰，等于说他把命都赔上了的忙碌的半生，全在给别人打工。

这合同对钟钰完全有利，如果钟钰知道合同内容，恐怕早在她知道苏洺存在的那天起就没宋闻余什么事了。可惜她不知道，因为当时一心爱着宋闻余、真心想嫁给他的天真的大小姐哪里能接受自己的爸爸用这样的方式来防着她的爱人，如果钟田启的合同内容被当时的钟钰所知，她只会阻止，让钟田启的股份白白转送。

如果时间允许，宋闻余会把大部分股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或者稳拉住其他股东，那20%让出去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可惜他没时间了。

“所以，我只要证明苏洺不是我儿子就可以。”宋闻余现在说话并没什么气力，但他依旧沉稳冷静，“钟钰一心以为我带苏洺回来要么是为让他接我的班，要么是用他做垫脚石让闻尹站稳，而我主要的目的只是看着他，让她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这样我才有机会把相应的证据处理干净。”

为此，宋闻余让苏洺站在众人面前，让苏洺承受别人的指点，让苏洺吸引钟钰的注意力，又把苏洺锁在自己身边，几乎断绝了他跟苏绾一方的联系，这样，钟钰哪里能想到去在意苏绾，哪里能知道宋闻余在想办法把自己和苏洺、苏绾的联系擦得干净。

“现在事情都办妥了，在我火化之后，苏洺就只能是你和闻尹的孩子。”

钟钰早前派人调查的信息已经被宋闻余处理了，等宋闻余死干净了，她再想找证据也没有了。即使钟钰有心收集宋闻尹和苏洺的DNA做鉴定，那至多也只能证明苏洺与宋闻尹有关系却不是宋闻尹的儿子，却没其他证据证明苏洺是宋闻余的儿子。

苏绾对宋闻余的心计并不感兴趣，前半程她一直心不在焉地玩手机上的消消乐，直到宋闻余说完这话，她才擡眸看向他，笑里意味深长：“宋先生真是到死都为自己着想。你找我就为这个？你担心我坏你事？”

他不反驳，“闻尹挺喜欢苏洺，如果苏洺有需要，他都会满足。”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当初追我的就是‘宋闻尹’，这名字我更习惯。我想苏洺应该也没意见，这爸有或没有、是甲或是乙都没区别。”苏绾习惯性地边说边从包里拿烟，但等烟拿在手里了她才想起来这里有个快病死的人，不能在这里抽烟，于是把细长的烟当笔在指间转玩，“这事儿商量完了，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宋闻余合上眼，“谢谢你的花。”

不知苏绾听没听到，她没答话，径直走了出去。

爱或不爱，悔或不悔，这些问题对于这两个人来说都太轻了，年轻的时候可能还会在意，但这么些年过去，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都没意义。

两人这一别，此生都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