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翻篇之后，苏洺也总是克制，不管他自己多想要，都不会冒进一分。

此刻也是如此。

即使察觉到陆思缘的变化，即使自己也有了反应，但苏洺选择忽略，咬紧了牙根，压下想揽回陆思缘的想法，沉沉点头，“……在听。那这两天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买新的。”

“啊。”苏洺的回答唤回了陆思缘岔开的神思，想起了自己挑起这个话题的最初目的，压了压腹下那股邪火，在苏洺身前坐下，握住苏洺的双手，接着说，“还有，冰箱里的菜三天后就要买新的了，零食柜里的存货最迟半月后就要再添了，毛巾呢再等一个月要换了，门口的地毯等过年也要换个新的……”陆思缘缓慢列举了许多日常细碎的事物更换，跨时最长的甚至有打算一年后换的窗帘，苏洺耐心听着，摩挲着陆思缘的手背，眸光愈发温柔，完全陷入了陆思缘心血来潮的规划里。

等终于找不出新的能说的了，陆思缘才擡起头望进苏洺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些，你都得找时间陪我。”

苏洺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陆思缘捧起苏洺的手，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必须要一直在一起。如果你今晚惹怒了我，那我就没心思去买新的沐浴露和吹风机了，如果三天后你心情不好，那买菜的时候你就没心思好好挑了，如果……”

陆思缘话说到这里，苏洺再怎么迟钝也该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了，无非是想说他们要想好好的、长久的走下去，就不能自己藏着情绪，苏洺贴着陆思缘脸颊的手抚上陆思缘的耳廓，手法暧昧，打断了陆思缘绞尽脑汁的各种如果。

苏洺把今天在医院遇到的医闹事件跟陆思缘简单说了一遍，“后来我跟我们老师了解那个人妻子的情况……其实他妻子的病发现得很早，如果那时就手术，她大概率是能活的，但是他们那时候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选择了保守治疗，她活下来的概率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小。”

陆思缘感受到苏洺诉说这件事时的低落，牵着苏洺的那只手用力握了握，表示“我在”。

苏洺在整理思绪，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三岁的时候，对我很好的邻居死在我的面前我一无所知，我八岁的时候，苏绾高烧昏迷我束手无策，我那时不大，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却又在住满了受各类病痛折磨的人的贫民窟里生活，那时我就想学医，而且要学不常被选择的方向，我想要做些事情，想救救他们。

“我今天才意识到，我以前想救的那些人，在我学成之后或许依旧救不了，就像这个男人的妻子，她并不是死于疾病，她是死于贫穷。”

陆思缘偏头想了想，“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我没有因为这个不开心。”苏洺缓慢地说，郑重得像在承诺，“我那时在想，如果我真的学有所成，我是不是能找到更好的、更适合她经济情况的治疗方案，或者研究出新的治疗方式，减少医疗费用？如果我想做到这样，就需要更投入地学习，不能被无关的事情分散精力。”

然后黄瑜芳就来了。

她带来的不止有新衣服，还有宋闻尹的任务：下月是苏洺同父异母的妹妹宋臻的生日，宋闻尹刚和钟钰握手言和，苏洺总得出席表示一下，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等那边确定后发到他手机上。

他觉得很烦，也很累。

那边效率很高，才到晚上，他就收到了黄瑜芳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