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我继续看向面前的墙壁，说道：“在这之前，你要告诉我，把那些隐瞒我的事情都告诉我，接下来，我来问你，你来回答。”

“好，一切都听你的。”

他没有反对。

屋子里的空间似乎并没有变化，只是我有些紧张地又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口。我没有回头去看阿莱的神色，但能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是那样的炽热，是那样的醒目，以至于我感觉那被注视着的皮肤都变得有些发红。

镇定，许言，接下来是把一切的事情都摊开来讲，镇定。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被梦神妈妈……梦神抓住的？”

差点儿，也只是那么一点，我又回想起了她。

好在阿莱很快就回答了我：“魔法集会召开没多久，海希便爆发了战事，梦神过来，我便与她一同前往海希探查真相，只是没到海希便被悄无声息地绕了远路，最后在米歇尔沼泽附近的密林里被偷袭。”

假设阿莱说的的确是真的，也的确跟我现在得到的情报没有区别，所以第二个问题也就呼之欲出了。

“……阿莱已经知道了梦神的目的了吗？”

“有察觉。”

他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一件我比较清楚的事情。在从王城来到海之城的路上，阿莱离开了一次，那一次便是被梦神送信引走了。早在城堡的时候，阿莱就跟梦神说过莫非必要不用来找他。而这一次的见面并不是必要，所以当阿莱回来得知营地发生了袭击之后，便感觉可能跟梦神有关。同时，他在城堡的这些年，暗中已经将‘吸血鬼’的势力吸收了大半，即使是表面上尊敬暗地里反骨的大长老也变得忠心耿耿，于是他便借由此得知了梦神很多不合常理的行动。

而他也因此知道了梦神想要抓走他的目的的一个方向，是关于他那已经过世的母亲的。

所以，当他被梦神偷袭后，便假装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其实这也跟‘吸血鬼的诅咒’有关，虽然诅咒让他们英年早逝，但决不会那么轻易被外界所杀死。在漫长的时光里，‘吸血鬼’家族虽然对这个诅咒毫无办法，但对于它的优势已经挖掘得淋漓尽致，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之前对战中变成蝙蝠的原因。

之后我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阿莱都一一回答了我。像什么我喜欢的食物他喜欢的食物，他的回答都精准无误，差点让我感觉相当不自在。但是，我依旧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他。只是，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我还需要一点勇气。

“下一个问题，阿莱是已经笃定了我的存在吗？”

“嗯，我一直在知道我的ZERO便是我的bride。”

阿莱告诉我：“吸血鬼的诅咒”来自ZERO，解决的办法恐怕也来自ZERO，于是在遍寻大陆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之后，祖先便强制要求每一个“吸血鬼家族”的成员召唤ZERO，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召唤出人形ZERO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留下自己的ZERO，甚至每一个ZERO的能力未知来历未知，直到百年前占星塔的大人物，也就是他祖辈的ZERO出现才带来了一种解决的办法。但是当时出于某种顾虑，祖辈并没有接受这个办法，直到十几年前，占星塔带来了预言。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便是姚灵师所说的预言。

而这，还不是我最想问的问题。

最后一个，也就是我所想要的答案。

我捏紧了自己的手，似乎想要从中获取勇气，但在我捏得指甲仿佛都要伤到柔软的掌心之前，阿莱先我一步擡起了我的手，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扳开了它们。然后，是一个短暂的吻，吻在了那好似我坚硬内心的手指上。我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脸颊仿佛真的要发热不止，僵硬地转过了头，试图逃避忽然变得异常直白的阿莱。

……虽然是我先开始的。

“不用顾虑，言。或许，我并非你想象中那样的人，但我也不会对你说谎。”

就是不会告诉我，我心底嘟囔着。

只是我听到这句话后，内心深处也浮现出一种十分高兴的情绪。

这是阿莱给我的勇气，这也是阿莱一直以来给我的自由。

我曾经因此迷茫过，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将要选择自己新的未来。

于是，我便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阿莱的眼睛一直在说谎。任何人被这样的神秘深邃仿佛浩瀚如星夜的眼眸注视着，都好似坠入了爱河。但我也明白，其实有很多次，阿莱也在告诉我一个事实：他不会干涉我的自由。然而爱是给予，爱是奉献，爱也是占有，爱也是独一无二。

在这样沉默的时间里，阿莱眨了眨眼，最后还是微微颔首给出了我答案。

“你是我命运的罗曼史，在我见到你那一刻便不可自拔。只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否是来自那持续了几百年的诅咒的错觉，直到我从风雪中归来，你朝我走来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心。”

“言，无论年龄，无论性别，无论如何，你是我的永远。”

我挚爱已久的新娘。

他并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但我仿佛能听到一样。

我愣愣地望着他。

他依旧握住我的手，眼中仿佛有世界上最为美丽的湖泊一般令我着迷。

但，此时此刻，我还不能给出我的答案。

于是，我收回了手，假装冷漠地回应了一声。

“等下次我再告诉你。”

他也依旧在静静地等待着，从过去到现在，从我还未到来这个世界之前，而我似乎也早就在等着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