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啸被吓一跳,不光是被疯婆的惨状,也是因为疯婆的那声称呼,疯婆结过婚他是知道的,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想起了疯婆的那位夫君,正是死在了林家巷。
疯婆没拉住刀疤的袖子,却把插在心窝的狼刺给一并带了下去,她已经断气,睁大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凄惨景象。
已经有人回过头来,看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纷纷往后退去,片刻后便炸开了锅。
“疯婆死了!”
“疯婆被刀疤捅死了!”
刀疤像游魂似的站立当场,被这些叫喊声惊醒了过来,恍惚的他立马疯狂的摆手:“我没有,我没有。”
事实胜于雄辩,况且刀疤现在的表现,就是一副理屈词穷的样子,毫无说服力的仓惶否认,他的那把随身带着的狼刺,还深深的扎在疯婆的心口上。
现状太过显而易见,刀疤杀死了疯婆,动机不祥,没有人想的明白,刀疤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捅死疯婆,举动过于匪夷所思,很多人知道刀疤是对疯婆是有那个意思。
此时一股黑烟从伤口处袅袅升起,辛啸靠着墙头,无声的吸了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疯婆从他刚入誉压堂,对他的照顾,不能说一直有,相较其他人而言,还是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手中的阴芽也彻底没有了动静,那种冰凉的感觉烟消云散,他不由的伸进怀里摸着纸团,他还没来得及去问疯婆,上面的符咒到底是什么用处。
头皮一阵发麻,辛啸从怀里把手拿了出来,他痛恨这些杀了普通百姓的杀手,疯婆用她的符咒之术害死了很多人。
疯婆男人死后,她时常去城外悼念,辛啸有一次遇到,听到的不光是对她男人的追思,还有对死在她手上的那些人的深深忏悔。
邱金已经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先是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辛啸,见他剑未出鞘,人也只是神游天外的站在一边,似乎确定了什么事情,又低头去看毫无半点生息的疯婆,感到一阵牙酸,又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刀疤,刀疤脸上的那条狰狞的伤疤,在这时却显得可怜无助。
刀疤已经松开了狼刺,双手撑着地面,脸上煞白,他已经处在了百口莫辩的处境,双眼里还有着深深的悲怆。
兴许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状况,辛啸处变不惊的看着这一切,当他意识到现在的一切,在表面看来,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听到身后有动静,辛啸很想去看那个推他的人是谁,那人应该个子不高,从后背的力道和角度来看,是个比他个子起码矮半个头的人。
他悄无声息的退后了几步,用一种相当迅捷的速度扭头去看,这次人却在,他看到了一个留有花白胡须的老道,形容猥琐,衣衫破烂。
老道长坤,辛啸一眼看到他,眼里瞬间放了光,长坤做了他两年的师父,一别也有好几年没见。
长坤正捋着胡须朝他和蔼的笑,可一想到手中的阴芽是师父给的,辛啸就高兴不起来,目光忽的黯淡,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手中的阴芽,他刚想张嘴说话,却看到长坤已然消失不见。
他急忙跑上了扶河桥,心中无措,难道刚才只是他的幻觉,可是又为什么如此真实,林家巷里的人全被吸引到了刀疤和疯婆这里,没人注意到他,只有邱金擡头瞟了一眼。
邱金绕过众人,也跟着他跑到了桥上,见辛啸在朝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有铃铛声响起,脆生生的刺入了耳膜,邱金愣了愣:“哪里来的声音?”
辛啸这才发现了邱金,一阵牙痒:“不知道。”
他知道这声音肯定与师父长坤有关,而声音的来源是扶河巷,心里觉得蹊跷,但他还是忍住了强烈的好奇心,下了桥重新回到林家巷。
邱金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常举动:“辛啸,这种时候你别瞎跑!”
说完他就折返回了刀疤和疯婆所在的地方。
刀疤已经被反绑了双手,有人强行把他拖了起来,像拽死狗般的往前拖行着,他却一声不吭,任由他的膝盖在地上摩擦。
邱悦风紧锁着双眉,原来到这里是来查看尖头的死因,却不料突生变故,又死了一个人。
他看到邱金和辛啸走了回来,问:“怎么?发生了什么?”
邱金摇头,随意的往后一指:“他听到铃铛响了。”
辛啸无语,明明他也听到的,不过他不想和邱金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争辩,只是冲着邱悦风点了点头。
邱悦风重重的甩了下衣袖:“走,离开这里。”
他并没有朝扶河桥走去,而是往相反方向,也就是玲敏路上走去。
邱金立马赶了上去:“父亲,不对啊,刀疤怎么会杀了疯婆,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这事情不对啊!”
邱悦风没有回头,依旧迈着大步,怒气冲冲的道:“这还用你说,是个人都知道。”
邱金讨了个没趣,神色微窘,当然也不能争辩,不无尴尬的朝身后看了看,其他人都朝扶河桥那边散去,唯独辛啸跟了上来。
他正愁没地方撒气,此时嘴角抽了抽,恼羞成怒的道:“你上来干什么?”
辛啸面不改色,双手背在身后:“难道要我和他们一起走?”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被拖着走的刀疤,沉重的拖动声摩擦着地面,让这原本不太明朗的天,变得更加的灰暗。
辛啸是想知道邱悦风怎么反其道行之,去玲敏路又是要干什么。
邱金冲着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也甩了下衣袖,跟上了邱悦风,还时不时的朝身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