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啸睡得不深,这时睁开了眼,一张神采奕奕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炯炯的双目不善的瞪着他。
辛啸也就见过梁堪一回,一时没记起来,不过好在梁堪和死去的梁坎很像,琢磨半天才问:“你是小梁宗主?”
梁堪一时没作声。
辛啸扶着把手坐了起来,身上的披风随之滑落,他侧身去捡掉落的披风,背对着梁堪。
“小梁宗主?哼,你也知道,我父亲不在了,我还要问问你,我父亲的事情,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察觉到梁堪的语气不善,辛啸将披风拿在手里,站了起来,和梁堪虎视眈眈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沉默片刻,辛啸无奈:“我是说过,当时我确实知道梁宗主寄身在一只猫身上,但我不能跟你说,怕你失控,影响后面的事情。”
梁堪把方沙拉到了他身后:“如果我没去南城门,就不会看到我父亲的影子,看到最后他消失在我眼前,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起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好,不至于让我就这么看到我父亲的最后一面,就一个影子,我找了十年,就看到了一个影子,一句话都没说上,你跟我说,我和你一起进去,或许我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你不是我,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自作主张的替我做了这个决定,你为什么?”
梁堪说到后面,举止都有些失控,揪着辛啸的衣领,开始咆哮,身后方沙在拉他的腰带:“哥哥,哥哥。”
压合从门口跑过来,连忙想去拉开二人,可怎奈他根本不是梁堪的对手,被梁堪胳膊肘一顶,直接撞上了窗框上,两扇窗户被这么一撞,齐齐向外弹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他急忙把窗户重新关上。
“压合你别动。”辛啸并没有半点反抗,只觉被梁堪晃得有些头晕。
片刻之后,梁堪的手稍许松了一些,辛啸这才缓缓的道:“对不起,当时事出紧急,我没想那么多。”
突然,梁堪的手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收了回去:“什么东西?”
辛啸也有感觉,是他脖子上挂着的娲阴石有了反应,娲阴石一般会在他遭受到人为的伤害之后,都能本能的对他加以保护,刚才也许梁堪手中的力道重了一些,娲阴石就出了力。
辛啸可不想过早暴露娲阴石的存在,他朝后退了一步,手中依旧抱着那件披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梁堪研究了自己的手掌半晌,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看向辛啸:“我像是感觉到你那有块石头。”
辛啸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的传家宝,我娘给我的。”
辛啸故意把我娘二字说的很重,用余光去瞧梁堪的表情。
梁堪偏头看向窗口,可惜窗户关着,他看不到窗外的景色,迈步走到窗前,想要去开窗,一边压合轻声道:“开了窗户,冷。”
梁堪募的停住手中动作,不可思议的看向辛啸,见他将手覆在了暖炉之上,皱了皱眉,重新走了回来:“你以前不是很厉害的吗,斗得过邱明主,怎么现在竟然如此畏寒了?”
辛啸擡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灵力了,就比压合强点,别说邱明主,我就连你都斗不过,你刚才不是感觉到了吗?”
口吻里带着对自己的自嘲,也有一些对现今的释然,像是觉得这样也不错,还挺好!
梁堪蹙起了眉:“不对吧,你说的那块传家宝,像是有些道行,我都被伤了一道。”
他说着就把右手食指举到辛啸眼前,有一道细细的伤痕,还溢出了些许的鲜红血丝。
辛啸低下了头,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一块石头,你何必跟它斤斤计较。”
“辛啸,你可知巽真道长他死了吗?”梁堪意味深长的盯着辛啸。
辛啸神色几变,睫毛颤了颤,垂眸道:“我知道,刚到阔城在酒楼里听到的。”
“听到的?难道不是你原本就知道的吗?辛啸,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梁堪在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原本就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辛啸一时脱手,手中的披风掉在了地上,背脊不由的发寒。
“你是最近才来阔城的吧,他在两个月前死的,你做何解释?”梁堪双手附在胸前,对着辛啸挑了挑眉。
辛啸不知何意:“我确实是刚来阔城,但对道长的死一无所知。”
“算了吧。”梁堪用力摆了摆手,他凑近辛啸,故作玄虚的瞪着辛啸,“他可是死在了阴芽剑上。”
“不可能。”辛啸义正言辞的否定。
“那剑呢,你可别说阴芽剑落在了别人手里,听说你后来回了火场,现在看上去毫发无伤,说不是去拿阴芽,你能说得过去。”梁堪一脸不信。
门被轻轻的推开,压合挤着窄窄的门缝出了小筑,方沙也跟了出去,辛啸也就看了他们一眼,而梁堪的注意力全在辛啸这里,压根就没去管压合。
辛啸被连连质问,又说不出阴芽剑到底去了哪里,他确实回去找过,没有找到,就觉得剑魂在他这里,应该没事。
可没想到,五年后,梁堪竟然说巽真死在了阴芽剑下,两个月之前他独自一人就在路上,连一个人证都没有。
“道长身上可还有别的迹象?”辛啸觉得有必要去看看。
梁堪靠着窗框:“我已经让他入土为安了,你要查什么?”
他说完话,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举在手里扬了扬,辛啸走了过来,准备去接,只见梁堪把手缩了回去。
梁堪手里拽着那封信,道:“这是道长的遗书,上面写了一些内容,可不能给你看,谁知道你到临海崖是来干什么的?”
辛啸只觉得他是来找茬的,对自己是各种挑刺,又什么都不拿出来看,像是在试探,心头苦闷,忍了又忍:“那你是拿出来什么意思?”
“辛啸,你要撇清自己的嫌疑,请你找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还有查出来到底谁是凶手。”
辛啸这才知道,梁堪是让他去找,也知道他不是杀害巽真的凶手,或许还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信上肯定是写了什么。
不管梁堪的目的是什么,究其根本,就是要查出巽真是被谁所害,如果是这事,辛啸倒也愿意,梁堪突然把信拍在了桌上,似乎想要把信递给辛啸,桌上的茶壶一歪,壶嘴倾斜,倒出了一些茶水。
茶水流到桌上,瞬间信封上染上了一些水渍,隐约映出了几个字,严秋林,紧挨着的,是金家两个字。
梁堪见信纸被打湿,甩了甩纸上的水渍,却又临时改了主意,把信收了回去,重新揣进了怀里。
辛啸擡头,狐疑的看着梁堪,却见梁堪已经推开了门,招呼不打的摔门而出,辛啸在原地僵立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