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怎么了老大!”另外一个守卫好奇问道。
“前天晚上,城将军突然来找我,要我去守牢房。”
“是关押暄月太子的那间牢房吗?”李年故意装糊涂。
“不然,还能有哪座牢房需要有人轮番把守。”
李年又问:“然后呢老大?你见到那位太子了?”
“当然见到了。城将军带我进去,留了十来名守卫在大牢外面守着,我当时还好奇呢。这让杜将军十分忌惮的太子到底长啥样?这大牢里面黑灯瞎火的,到处透着一股死气,一进去就吓了一身冷汗。我跟着城将军走了一段路,才出现一点光亮,我这一擡头看过去,差点没把我吓死。”
说到这里,这老大似乎想到前天晚上所见的一幕,把他的醉意都吓跑了,清醒大半,坐正身子。
“老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第一反应是见到鬼了!”这老大又喝了一口酒,给自己压压惊,“当时我也是被吓到了,就问城将军这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是什么东西,城将军说这就是暄月太子。我以为这太子已经死了,我滴个亲娘!后来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鬼,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娘的居然还活着!胸口还动着呢!”
“那这暄月太子到底怎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跟着城将军进了牢房里面,才清楚的看见,这暄月太子的手脚被铜丝线绑了好几圈,深深地勒进了肉里,脖子上还勒着一根铁链,身上没一块好的地方,皮肉翻飞,有的地方在破烂的衣服下还能看见骨头。
啧啧,更惨的是啊,他的手筋脚筋都被勒断了,还被施了膑刑,活生生地剜去了髌骨。被绑在刑架上,就跟死了一样。
城将军叫了他几声,没反应,他就拎起一桶水直接泼了上去,只有身体稍微抽搐了一下就又没反应了。”
李年几人听到这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都没反应那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也以为死了,可是城将军接下来又拿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直接冲着他胸口就按了上去。那本来已是皮开肉绽的地方就散发出了一股糊味儿,然后就听到了那暄月太子比鬼叫声还要瘆人的惨叫声……”
“啊~!!!不要说了!够了!够了!够了!”
楚倾已经要疯了,她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她浑身颤抖着,已经快要不能呼吸,好像也跟着受了一次刑一样,让她的心,痛得已经皱成一团。
但是擎北望却面无表情,整个人十分平静地看着紧紧抓住自己心口的楚倾,口中还在继续说着,“一声惨叫之后,这暄月太子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城将军没有再管他,命令我今晚好好看守。城将军走后,我看着这跟鬼一样的暄月太子心里发毛,便锁上了牢门,去了外面守着。
我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差不多后半夜,又打开牢门去看了一眼这暄月太子,发现他胸口都不动了,我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没了。
我赶忙命人去给城将军送信,待城将军到之后都已经黎明,身体早就硬了。”
楚倾捂着耳朵不想再听擎北望的话,可是那些话,却像是魔咒一般,缠着她,非要往她的心口钻。
孟宜君心疼地抱住楚倾,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孟宜君未见过这暄月太子,却在听到这些之时,心也是剜着疼。
他永远也体会不到一个妹妹听到自己哥哥的惨状,会是什么感受。更不能想象到,擎北望这么平静地说出自己所爱之人的遭遇之时,是何种心境。
换做是他,他可能早就疯魔了。
何止孟宜君想像不到擎北望的心境,就连擎北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种心境,因为他的心,在听李年讲述之时,已经一点点地碎掉了。
用六子的话来讲,擎北望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楚捷的死带走了他的魂魄。
说是不爱了,但是放在心尖上爱了十一年的人,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谁也不知道擎北望接下来,会凭本能做出什么事情。
六子想要劝慰,但是除了荀轩,六子想不到谁还可以把擎北望的魂魄找回来。
余贤山拉住疯了一般想要去杀杜靖风的楚倾,六子把被推倒在地上的孟宜君扶起来,而擎北望依旧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两眼无神。
孟宜君和余贤山把楚倾打晕,带回了静满楼,很怕经过这一闹腾,楚倾的身份会暴露。
六子陪着擎北望在翠雨楼三楼呆了一会,便跟随着擎北望离开了。
擎北望从翠雨楼出来之后,一路向北,六子不敢出声询问,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后。
直到太阳已经落山,夜幕降临之后,六子才意识到擎北望想要去哪里。
北阳皇城城北乱葬岗,寒风呼啸而过,站在一堆尸体和白骨前方的男人衣袍翻飞,他身姿弯曲,突然跪到地上,双手伸向那些被胡乱丢弃的无名尸体。
六子眼疾手快,忙抓住伸出去的那一双手。
“殿下!”六子的声音哽得严重,“殿下!求你了,你别这样!”
擎北望想要挣脱六子的束缚,怎奈六子抓得太紧,挣脱不得。他有些急了,开始胡乱地挣扎。六子不再顾什么主仆关系,紧紧地箍住擎北望的身体,不让他再动弹。
“殿下,你想一想夫人!想一想夫人!他不希望你为了楚捷而变成这样啊!”
六子的话起到了作用,擎北望停止了挣扎,稍稍回过神来,口中呢喃着,“荀轩~”
六子以为擎北望会因为荀轩而会回到正常,可擎北望沉默片刻又突然大吼道:“他骗我!他说楚捷没有死!他骗我!”
擎北望猛地挣脱开六子,又将手伸向那些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六子从背后给了擎北望一手刀,将他打晕带回了敬亭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