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孟前辈,您去忙,多谢您的招待。”
余商对着孟宜君拱手行礼,孟宜君也回了他一个微笑,转身离开静满楼。
余商看向搀扶着他的楚倾,笑道:“我没事,只不过被孟前辈吓到了。”
楚倾也笑了笑,回道:“我也被吓了一跳,真怕师父跟孟前辈有什么血海深仇,那我们两个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吗?”
“二位客官,小的带二位先去客房。”
“小二哥,孟前辈他……”
话问到一半余商觉得这样问出来太过于失礼,便打住了。
不过小二还是知道余商想要问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道:“掌柜的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可是皇城出了名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年过四十还有着一副让人嫉妒的少年皮囊,只不过小的也不清楚,今天掌柜的怒火怎么这么大。”
“可能真的是因为师父。”楚倾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也可能是真的怕他。”
余商点头附和,笑道:“我看也是。”
楚倾又嬉笑道:“虽然被吼了一顿,但是能白白住这静满楼,也不亏。”
皇城的夜晚,灯火初上,北阳第一妓院翠雨楼门前花红柳绿,灯火璀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姬们或站在门口,或站在楼上,开始今晚的营生。
孟宜君站在翠雨楼门前,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呦!这不是皇城大名鼎鼎的‘少年老君’孟郎嘛!今日怎有功夫来我们翠雨楼呀?”
一位脸几乎是靠脂粉堆积起来一点颜色的老女人,甩着粉色的丝绸手帕,扭动着腰肢朝孟宜君走过来。
孟宜君眉头深皱,满满的嫌弃之意,他最讨厌这种花柳之地的女人。
“滚开!”孟宜君言语粗鲁,丝毫不想掩盖自己的厌恶。他后退几步,直到鼻子闻不到呛人的脂粉味道时才停下。
老女人丝毫不在意孟宜君嫌弃她,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男人们对年老色衰的她满是嫌意。
“传闻孟公子喜好龙阳,看来传闻也只是传闻啊!”老女人故意嘲讽道,嘲讽之余还带着些咬牙切齿的不甘,“孟公子来我们翠雨楼,是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不妨告诉欢妤,欢妤也好给孟公子安排。”
这个老女人名叫欢妤,是二十年前翠雨楼的头牌歌姬,与翠雨楼的金妈妈交情至深。也因此,年老色衰的她,还可以继续留在翠雨楼,每日夜晚在楼前晃来晃去,凭借她几十年丰富的相人经验,通过揣摩客人的喜好,来给客人安排歌姬拿赏钱。
孟宜君没有理会她,错身避开欢妤,迈开大长腿跨进了翠雨楼。
可是欢妤不甘心,尾随着孟宜君进来,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介绍着她们翠雨楼的歌姬。
她怎能甘心,二十年前,她也是翠雨楼的头牌,皇城一枝花,就连那时暄月王朝的君主都曾出宫和她共度春宵。
她当然也认识孟宜君,年少时期的孟宜君在皇城名气不小。父亲是皇城第一酒楼静满楼的掌柜,母亲是当朝丞相的表妹,也是皇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孟宜君本身生得像其母亲。
少时的孟宜君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当然也包括欢妤,甚至一些喜好龙阳的男人也被他俘虏了心。
有一段时间,孟宜君不知何故,常来翠雨楼,却在来之后谁也不点,只守着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那女子其貌不扬,和当时作为花魁的她比起来不知差了多少。可是孟宜君却只守着她,每晚都要听她弹曲到深夜。
本以为孟宜君是对那女子有意,可最后那女子停了曲声就会从房间出来,孟宜君则一人在房间待至天亮才离开。
足有半年时间,孟宜君一日不落的来守着那名歌姬,直到那名歌姬不知何故怀孕,被一位公子赎身离开以后,孟宜君便再也没有踏入过翠雨楼。
二十年间,她不止一次见过孟宜君,可是,岁月无情地夺走了她当年的倾城容颜,却没有在孟宜君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给他增添许多成熟男子的魅力。
这让她怎能不妒!
孟宜君进了翠雨楼,并没有走去二楼,也没有去那些歌姬堆里挑女人,而是径直奔向后院。
“孟公子,请留步!”
欢妤小跑着赶超过孟宜君,拦在他的身前,笑道:
“孟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您要是想找歌姬,欢妤来帮您挑选,绝对包您满意。”
“滚开!”孟宜君不耐烦地喝道。
欢妤不动,也没有被孟宜君吓到,“孟公子,后院是金妈妈和众女儿的居所,您擅闯进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孟宜君沉默,想想确是如此,一群女人住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闯进去有伤风化。
他被翠雨楼这令人作呕的脂粉香气熏得有些头疼,没好气地说道:“好,我不进去,你把金莹给我叫出来。”
欢妤甩手帕道:“呦!真不巧了,孟公子,金妈妈今晚上要接待一位贵客,恐怕一整晚都没有时间见您。”
“贵!客!”
孟宜君咬牙切齿,他当然可以猜得到,这个老女人口中的贵客是谁。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居然真的还敢来这里!
“当然是贵客,据说是金妈妈的老相好,两人多年没见,所以今晚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孟宜君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心痛得没有说话的力气。
欢妤看着孟宜君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蔑一笑,心里嘲讽道:原来这个怪物喜欢的是金妈妈!怪不得这么多年都不肯娶妻,金妈妈愿意跟他就怪了。
此时,一位身穿黄色锦袍的公子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一位公子。
欢妤看到进来的二位公子,便一副见了金主的谄媚模样,挥着她的粉色手帕去招待这两位公子。
孟宜君也看向刚才进来的两位公子,看这两位公子的衣着打扮,定是皇城的富贵人家,只不过他倒没有听说过谁家的公子是个瘸子。
他将目光放在白衣公子身上,对他有些好奇。声音难听还是个瘸子,但是长得很好看,跟个神仙似的。
欢妤和那两位公子聊的欢,没时间搭理孟宜君,但是孟宜君也没恼,他还是知道分寸的,生意为先。
但三人聊着聊着,欢妤便将话题扯到了孟宜君身上。
“看荀公子容貌和气质,早已过弱冠还未及而立,身为男子也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看来荀公子应该同欢妤身后这位孟公子一样,也有某些特殊喜好。”
说着,欢妤还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孟宜君。
孟宜君从杜公子和荀公子进来之时,就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尤其是杜公子身后的白衣荀公子。
当然杜某人和荀某人也早已察觉到了孟宜君的目光,但没有在意,只当他是一个来寻花问柳的客人。
“哦?”杜某人怀着好奇看向孟宜君,“这位孟公子可有什么特殊喜好?”
欢妤抿唇一笑:“这……欢妤可不方便说,怕是毁了孟公子清誉。”
杜某人闻言,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有些尴尬,便对着孟宜君拱手抱歉道:“孟公子,杜某刚刚无心之问,还请孟公子不要怪罪。”
孟宜君拱手回礼道:“无妨!”
杜某人趁机邀请孟宜君道:“孟公子也是来这翠雨楼寻欢吗?不如一起?”
孟宜君并不是来逛青楼的,便拒绝道,“多谢杜公子美意,孟某是来找人的,就不打扰杜公子和荀公子。”
杜某人疑问道:“孟公子来此处找人,难道不是来找某位姑娘?”
孟宜君否定道:“不是。”
杜某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脱口问道:“孟公子,难道是……?”
杜某人话到一半,觉得自己直接问出来多少有点不妥,便委婉道:“只怕孟公子走错了地方,翠雨楼只有女妓,怕是满足不了孟公子。”
欢妤闻言却责怪杜某人道:“杜公子,您有所不知,咱们翠雨楼,还真能满足孟公子的喜好!”
杜某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吊了起来:“哦?难不成翠雨楼还有男♂妓?”
“当然!”欢妤笑得有些猥琐。
杜某人疑问道:“杜某怎从未听闻过此事?”
不知道欢妤凑到杜某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惹得杜某人惊疑:“还有这等事?”
欢妤又小声嘀咕了两句,惹得杜某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当真是有趣!”
杜某人和欢妤在一楼聊的旁若无人,这对于好龙阳的孟宜君倒是没什么,这谪仙一般的荀某人,站在他们两个旁边,好像有些尴尬。
“咳咳!”荀某人尴尬地咳了两声,提醒到前面的杜某人差不多得了,注意一下。
杜某人收到了荀某人的提醒,嬉笑道:“荀兄,难得出来玩一次,我们要不去瞧瞧欢妤姑娘说的男妓?”
欢妤立刻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荀公子就去瞧一瞧,万一有您喜欢的呢!”
荀某人皱眉,冷声拒绝道:“荀某无龙阳之好,也不喜女子,怕是要辜负欢妤姑娘的美意了。”
“既不喜女子也不好男子,那荀公子何不去出家,断了情欲更好?”
欢妤也是第一次见客人来了妓院,还能说出这男女都不喜的,也便无心脱口而出这一句话,却惹笑了杜某人。
“哈哈哈,欢妤姑娘说对了,荀兄确实出过家,还俗已两年,到现在还是个伪和尚,清心寡欲,无趣的很。”
欢妤没想到无心之言竟然误打误撞,顿觉尴尬:“荀公子莫怪罪,欢妤也是无心。难怪欢妤觉得荀公子非寻常之人,原来曾入过佛门,失敬失敬。”
荀某人微微一笑道:“无妨。”
杜某人才不在意什么失敬不失敬的,在这妓院,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欢妤姑娘,何不如带杜某去看看这男妓?杜某还真是有些好奇。”
“杜公子想去,那便随我来,我去问一问金妈妈,今晚方不方便领杜公子过去。”
“那有劳欢妤姑娘了。”
“等下!杜兄……”荀某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杜某人打断。
“啰里八嗦的,今晚你自己回去,我留在翠雨楼,明早你再来接我,就这样,你先自行回去吧!真后悔带你来,相当无趣。”
荀某人看着同欢妤离开的杜某人,叹了一口气,转身正欲离开,站在一旁的孟宜君却突然喊道:“等一下!让金莹出来见我,我就在门外等她!”
说罢,孟宜君一甩衣袖,迈步从荀某人身旁走过,出了翠雨楼。
杜某人觉得孟宜君有些奇怪,便问道:“孟公子是怎么了?他是来找金妈妈的?”
“是来找金妈妈的,可是金妈妈早已告知,若今晚有人来找她,就说她要接客,没有时间。我已经告知了孟公子,谁知孟公子还是不肯离去,偏要纠缠金妈妈。哎!真是痴情。”欢妤无奈摇摇头,语气里还有些羡慕,嫉妒。
杜某人狐疑:“孟公子看起来最多也不过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又怎会来纠缠金妈妈?”
“杜公子您可不要被孟公子的脸给骗了,要算的话,他差不多与杜公子父亲一个年龄。”
杜某人讶异:“哦?难道孟公子已过不惑?”
欢妤点点头,道:“是呀!,孟公子可比金妈妈还要大上几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