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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谈(1/2)

相谈

清宵夜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地,从宫檐落下。清寒的风从敞开的殿门间钻进去,变冷。

“前辈。”

殿内殿外各一人,静立在檐下秋雨声中,沉默无限。

一派诡谲的气氛中,空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声:“我看看他。”

月余川颇有些狼狈和无奈,顿了几瞬,出言劝诫:“他歇了。”

空候勾了勾唇角,无声地宣布他反抗无效。

月余川无法,只能将人请进去。他说孟往歇了,也算是半对。醉意太深,又经了这么一番打断和惊吓,早已是精神不济,半昏半醒。

他安安静静地卧在榻上,衣衫整齐,搭着一条毯子,像窝成一团的猫儿。与方才对付月余川时的不安分不同,此时倒是乖巧得很。

淡淡的葡萄酒香丝缕入鼻,空候的眸光在孟往身上落了一下,随后将周围都扫视了一番,雕花落地罩边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只酒杯。

晤虞不沾酒,这不是什么秘密,熟悉一点的人都知晓。

空候眉头一皱,瞥向月余川,语气中藏着不悦:“你灌他酒?”

月余川一凛,心头仍旧凌乱,辩解道:“前辈误会了,是他自己喝的。”

“他滴酒不沾,会自己主动喝酒?”空候面上几乎没有什么神情,语气也不尖锐,甚至谈得上平和,但禅林清淡的气质中忽然添了几分冷。

他来行宫看孟往,是随心之举。鬼神早已不需要睡眠,故而深更半夜出行并不稀奇,也不冒昧。

但他忽略了,孟往不是一个人暂居在行宫,等他抵达行宫,侍从通传之后,殿门却迟迟未开。饶是空候经了好几辈子的事,惯看风云,眼下却也有些不自在,殿内之人在做什么,他自然猜得到。

但小侍已经通传过了,他若是现在离开,等明日再见只会更尴尬。索性便独立在宫檐下,一边等人,一边听雨,小铃叮当,直到月余川来开了门。

衣衫齐整,头发束起,丝毫未有凌乱之处,看来他在外边等人的这会儿时间,里边的人也在整理。

毕竟是情人,你情我愿的事,发生点关系无可厚非,除了撞破这点秘事的不自在之外,他不觉得有别的什么。

直到发现孟往醉了。

孟往从不沾酒,若是被灌醉了酒后乱性,那就不是你情我愿了。这事儿的性质变了,是强迫,是诱骗。

……

月余川无奈,孟往会自己喝一杯酒,这事儿是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再辩解也是无用,反而还要讨一个心性不纯,不敢担责的罪名,更惹得空候不乐。

箭在弦上却不发,他自己还憋屈得很,反正自从空候出现,他就没遇上什么好事。孟往这位师父,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能炸他两下,防不胜防。

孟往只是半昏半醒,还没有完全沉睡过去,隐隐听得几句谈话的声音,又迟钝地想起刚才有人敲门,应该是有人来。他半睁了睁眼,眸间朦胧,隐隐约约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师父……”

声音虽然无力且低弱,但这殿中本就静,即使伴着雨声也清晰可闻,将站着的两人间诡谲沉闷的气氛打破了。

空候定了定心神,将月余川抛在一边,过去坐在榻侧,擡手搭了搭孟往的额头,还是那般寒凉的温度,令人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月余川索性先去唤人煮醒酒汤,然后再折返了回来。

孟往迷迷糊糊,一切事物映在眼中都朦胧不清,纤长的睫羽抖动了一下,在幽微灯火中映下阴影,看上去脆弱而可怜。

“好痛……”他忽然呢喃了一声。

“什么?”空候眉心一跳,询问,“哪儿疼?”

只言片语便将夜的宁静击碎了,他喊疼,但此刻又不回话了,只是半睁一双涣散的眸子,盯着一处,恍若未闻。

得不到回答,空候不安心,偏头瞥见一旁低眉顺眼的月余川,闷声:“你弄疼他了?”

月余川本也焦心着孟往到底哪儿不舒服,听得这么一声质问,当即色变,立马解释:“我们没有关系。”

说完又惊觉不对,摇摇头道:“我们有关系,没有发生关系。”

空候凝了须臾,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垂眸照看孟往。孟往什么都不说,谁也无法知道他到底在疼什么,或许是肋部的旧疾又犯了,也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焚身的那场大火,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反正疼得数不清……

就这样各自默了片刻,醒酒汤已经煮好了,小侍端进殿来,月余川接着,空候会意,扶孟往坐起身来。月余川试了试温度,温温热热的刚好合适,便一勺一勺地喂孟往服下了。

孟往醉酒似乎是对人的,只有月余川在的时候,闹腾得很,之前醉酒的那次月余川也是喂他喝醒酒汤,但他怎么都不喝,甚至还将醒酒汤打翻了。这次空候在这儿,倒是安静乖巧到了极点,丝毫不敢造次。

月余川正暗自感慨于空候的权威,孟往却似要针对他,喝了几勺便不喝了,紧紧抿着唇,偏头避开了他送至唇边的勺。

醉酒的人蛮不讲理,分明是他拒绝了别人照顾他的好意,却还委屈得很,眸底泛开水光涟漪。

“喝吧,不然明日起了头疼。”空候哄他。

“师父……”他擡眸看人,眸光闪烁,又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空候略微挑了挑眉尾,那双亮珀色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平静、从容,却又饱含力量,一眼便看破他有事要说。

“师父,你回来……我太开心了,才喝了一杯。”

空候了然一笑:“原来是师父错怪了,不是他故意灌你。”

原来……是想为他解释啊?

月余川晃了晃神,试探性地将小勺送过去。藏着的话一旦说开,他也就不再抵触,一勺一勺认认真真地喝了。

孟往服了醒酒汤,又实在精神不济,两人不好再继续待在这里打扰他休息。他慢慢躺下来,空候为他捏好被子,但他略翻了翻身,膝盖在美人榻的靠背上撞了一下,看着有些疼。

还是该挪到床上去睡的,空候扫了一眼这方窄榻,要将人带去内室,可甫一伸手打算将人抱起来,又忽然觉得不合适。

他离世的时候晤虞才九岁,还是个孩子,那么小一个。如今长大了,却也不再是那个能够随便抱在怀里的孩子了,即便是师徒,那也有距离和分寸。

更何况还有了爱人,这种事交给月余川来做更合适。

“前辈,我带他回内室休息。”月余川向来心细,空候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于是提了这么一句,便连人带被子抱进去了。

他将孟往放在床上,捏好被子,守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敛眸注视陷入沉睡的人。饮过酒的缘故,香腮玉雪,比素日里要悱艳几分,宁静可爱。

但他不敢在孟往身边久留,空候还在外面,他还得去接受一番敲打。默默叹了口气,他俯身在孟往额上印下一吻,然后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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