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巫以淙睁开眼睛时意识还有些迷糊,他张了张嘴想要让方慕给他一杯水,被用力咬过的舌头碰到牙齿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才清醒过来,四周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宴梃有没有被吓到,方慕应该编好了理由,想着想着敌不过睡意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他感觉身上没那么疲惫和沉重,浑身依旧没什么力气。
他早已习惯会有一段时间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次是在宴梃面前失去意识。
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周围环境很安全,他放任自己继续休息,然而很快寂静的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来人脚步放得很轻。
巫以淙想开口喉咙一片干涩,像是喉咙里藏了刀片,无法发出声音。
他思索两秒决定装睡,没和方慕对口供之前还是不开口的好。
床边很快凹陷下去一块,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宴梃想干什么?巫以淙脑子里冒出几个问号。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湿毛巾一点一点地复上自己的脸,力道轻柔的不像话,出了汗的脸被轻轻擦拭着让他满足舒服的叹息一声,声音很微弱,宴梃的手却微微一顿。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沉重的一声:“对不起。”
巫以淙还在享受着,下意识想问对不起什么,又咽了回去,这话更应该他说。
宴梃仿佛只是有感而发,说完后继续拿着棉签一点一点沾湿他的唇。
巫以淙感受到水分沁润喉咙的同时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宴梃常用的香水,这款香水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不会是方慕,方慕身上常年只有消毒水的味道,这段时间里还有谁来过?
宴梃做完这些带着东西很快离开,听见关门声巫以淙才睁开眼,他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懊悔,当年不该脑子一热答应和宴梃结婚。
他对宴梃不能说没有感情,至于有多少,巫以淙也回答不出来。
他遇到宴梃属于意外,那时他状态并不好,调查科对灰色步步紧逼,而他因为亚当布鲁斯的事险些暴露地址。
许多原因堆在一起让他选择扮演‘巫以淙’跟着宴梃回到伽亚躲避风险,调整状态。
他会跟宴梃结婚也很偶然,宴梃私底下出乎意料地不像富二代,凡事喜欢自己动手。
前两年他们常住半山别墅,宴梃每天回家之后喜欢打整花园,修剪枝叶,浇水施肥。
巫以淙下班早要么坐在旁边的小池塘钓鱼,要么就拎着水管帮着浇水,虽然每次都会浇在宴梃笔挺的西装上,然后被赶走,也依然乐此不彼。
巫以淙15岁入行,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在他的前半生里他是强势的、不可违逆的。
有人畏惧他,有人尊敬他,有人爱他到不惜要囚禁他,也有人恨他到发出过亿的悬赏金只为了他的脑袋。
作为灰塔,他喜欢刺激,追求冒险,亦有过不少情人,他享受这种掌控感和征服欲。
而作为巫以淙,他不可避免被眼前简简单单的生活所吸引,哪怕在宴梃求婚时他明知两人没有未来,他还是动摇了。
结婚后宴梃私下生活气息更浓郁,半山别墅基本没有其他人会踏足。
宴梃煊赫的家世注定他哪怕自己开个小工作室也会受到伽亚顶级圈子的关注,他却很少去应酬交际,巫以淙一度以为是因为他说过不喜欢社交场合,后面才发现宴梃就是喜欢过简单一点的日子。
宴梃还喜欢搞点小浪漫,巫以淙每天都能在卧室见到新鲜的花朵,也喜欢做饭,饮食正常以至于巫以淙那段时间基因病发作痛苦都减少许多。
巫以淙一面沉迷其中,一边又矛盾地拉开距离,干他这一行,最好的结果是悄无声息的退休,他却很难实现这个目标。
基因病不解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退休,而基因病牵涉到人与事太过复杂,稍有不慎便会掉入深渊。
宴梃还是继续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富二代吧,他不能在放纵自己。
巫以淙数了数日子,军方任务时间差不多是下个月,还有两周,两周里处理完这个身份表面的社交活动,那时宴重也差不多巡查完各处产业,与他们做个告别然后离开伽亚。
巫以淙这个身份依然会存在,只不过那时顶着这张脸将不再是本尊。
灰塔是时候回归灰色,他也是时候开始新的未知旅程。
大致做了后续安排,巫以淙继续心安理得闭上眼睡觉。
不知又睡了多久,巫以淙感觉长久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上也干净清爽,心情十分愉悦。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床边只有微弱的灯光照明。
巫以淙翻了个身,伸手去摸手机,手伸出那一瞬间意识到不对劲,手腕轻了不少——他的手表被取下来了。
手表不仅是他的命还能要了他的命,假面和团队联络耳麦以及炸弹都放在里面,他可没忘记调查科还在伽亚。
他第一反应是方慕拿走的,生气他草率地吃下特调局的药,巫以淙撑着坐起来打开灯,灯还没打开反而被吓了一跳。
“宴梃?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面前坐着一个模糊的背影,单看还挺沉重,肩膀都塌了下去。
宴梃听到他说话也没转过身,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柜子:“方慕说你醒了的话,把桌上的药吃了。”
巫以淙瞥了一眼包装得花花绿绿的药丸,只当没看到,伸手打开了灯,卧室立刻明亮起来。
宴梃转了过来,“有件事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