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温杳的受宠程度,完全不亚于当今皇后所出的皇子公主。
小姑娘挑了半天,最后相中一件天青色百褶襦裙,对着黄铜镜打扮一番,又描了一只花钿,左看右看总觉得美甚,这才拿起一把兔儿团扇,换了鞋履悠哉悠哉朝着花厅而去。
花厅。
长安县令家的长公子正襟危坐,端着茶盏面露不耐。
他已经等了一刻钟了,愣是不见温杳半分人影。
终于,长公子坐不住了,哂笑一声,直接开喷:“难为郡主要与在下会面了,这般大的架子,怕是也只有官家能请得动她了。”
“倒是不劳阿舅大驾,我不过更衣得迟了些,长公子便这般坐不住了。这点耐心,怎读得了圣贤书?”
小姑娘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长公子循着声音侧头。
来人一袭天青色百褶襦裙,衬得可人十分。一张瓜子脸尚未张开,却已瞧得见已故长公主那大周第一美人的三分影子了,只是比起长公主,眉宇间略带了几分小女娘的娇蛮张扬之气。
长公子看得呼吸一窒。
这便是那已故长公主独女,传闻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小郡主温杳?
怎么今日瞧着这般端庄……美甚?
意识到自己失态,长公子回神,红着耳朵低头,支支吾吾道:“圣贤书……圣贤书……有心便能读得圣贤书。”
随后想起自己来意,忙擡头怒瞪温杳:“倒是郡主,怎可仗着皇家女身份随意欺压他人!”
温杳摸了摸鼻子,正欲开口解释,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蓦然从门外传来——
“据本相所查,令弟同小郡主比武时,是他不胜武力,先挑起口角之争,辱骂其亲属,遂引得小郡主动手。如此说来,小郡主不过出于孝道正当出手,又何来随意欺压他人一说?”
这声音……
温杳心头一动,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门口走进来几个黑甲卫,随后一个少年缓缓而来。
少年一袭月牙白衣,头戴乌帽,一张脸如珠如玉,分外好看。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似乎时时刻刻噙着笑,只消一眼便能让女娘们沉沦。
古人常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般形容,莫过于眼前人。
哪怕前世烧光了画像减少怀念,温杳也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面前这张脸,是她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少年郎。
谢珩。
少年先是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长公子,随后越过他看向温杳。
“数月不见,十一怎的清减了这般多?”少年温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温杳动了动嘴唇,可不知怎的,一句话刚到嘴边鼻子就酸了。
十一……
她的小字。
生于十一月,而取小字十一。
好久没听到谁这么喊她了。
少年这一声恍若隔世,让温杳红了眼眶。
阿珩……
谢珩见不得女娘哭哭啼啼,但更见不得他家小十一哭鼻子。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抹掉小姑娘眼梢的泪珠子。
“都快要及笄了,十一还是这般爱哭鼻子。”少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