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珩,这一世终于不用受到病痛折磨了。
真好呀。
在最后一批患者领完药包之后,温杳抹了一把红红的眼睛,提笔写下关于此次瘟疫的事情,连着数十张没有送出的捷报一并派斥候传回长安。
近三个月没有收到塞北消息的天武帝和温父早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又不好派人去塞北问话,只能在长安干等着。
这会儿收到了斥候八百里加急的捷报和各种奏折,天武帝和温父一并挤在御书房中看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俱是红了眼眶。
这小丫头,瘟疫这么大的事儿愣是半点消息没有放出来。
随即感触。
去塞北这一趟,小丫头是真长大了不少呀——
外退蛮敌内治恶霸,建城镇开通贸易,以迅雷之势整治瘟疫。
这桩桩件件的事儿,随便拿出一样来,都足以她光耀满门,乃至名扬天下。
不对,温杳已经名扬四方了。
如今大周人人传唱塞北的温小将军是大周的女战神,一人一枪一支温家军,只带着温字号的旗帜便让蛮人闻风丧胆——
但天武帝和温父知道,温杳志不在此。
她呀,最喜欢窝在府邸里,一壶花茶,一叠果子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午休了。
“待十一回来,朕一定要好好给她办一场及笄礼,再风风光光让她出嫁。”天武帝抹了一把眼睛,紧紧攥着手中的木牍。
温父闻言,顿时也抹了一把眼睛,瞪着他开口:“小女家事,不劳陛下费心了。”
“诶,怎么算爱卿家的家事。她乃皇族女,朕自然是要管的。”
“……”“……”
望着两人争锋相对的眼神,旁边的内侍默默低头。
又开始了。
……
疫情彻底结束了,谢珩履约,打马带着温杳去塞北看那大漠落日圆。
蛮人也被温杳,顾泠和林子初打怕了,呈上了降书,彻底不敢再来边疆。
温杳难得放松,便换上了女儿家的红裳,梳回女儿家的发髻,两人共乘一骑奔出关外。
夜晚,温杳和谢珩倚在篝火旁。
今夜星汉姣姣,明月灿烂。
温杳饮了塞北的烈酒,酒劲上来,一边唱起塞北民谣,一边迎风起舞。
谢珩取下挂在马腹上的陶埙,为翩翩起舞的小姑娘吹起曲子来。
一曲尽,小姑娘躺在沙地之上,望着天上星河灿烂,目光怔忡。
少年放下陶埙,跟着躺在她身旁。
“阿珩。”
“我在。”
“我做过一个噩梦。梦里的阿珩,二十病故。阿父在数年后跟着离开,你们都撒下我不管了。后来阿舅也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又活了二十多年。”
“梦是相反的,这说明我们家十一,必将一世无虞。”
“没错,梦都是相反的。阿父,阿珩,还有阿舅,你们都要长命百岁。”小姑娘奶呼呼的声音在少年耳畔响起。
谢珩侧头,撑起下巴望着她脸上两坨红晕。
小姑娘还想说话,却已被周公拉入了梦乡。
那小嘴儿嘟囔着什么,谢珩是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