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斗笠的人骂了句,他忙低头擦地,指尖在砖缝里一勾——锁魂钉已攥在掌心。
趁人不注意,他手腕一翻,钉子\"叮\"地没入井底。
井底传来闷吼,井水突然沸腾,紫黑色泡沫涌出来,沾在裴砚手背立刻烧出个泡。
他疼得皱眉,却笑出了声,声音发黏发傻:\"井水咋这么烫?
莫不是......\"
\"废物也配查案?\"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裴砚转头,见戴斗笠的人已摘了斗笠,脸上爬满青紫色毒斑,眼球泛着浑浊的灰——是毒影,专司毒术的妖修,最擅长把活人变成毒囊。
\"十年前杀我宗人的毒,和你身上的一样臭哦。\"裴砚突然不笑了,第二枚锁魂钉从袖中弹出,\"毒叔叔。\"
毒影瞳孔骤缩,刚要抬手,锁魂钉已穿透他胸口的毒囊。\"砰\"地一声,黑血溅在墙上,竟显出血月商队的狼头标记——和当年灭问魂宗的密信上,一模一样。
\"你......\"毒影倒在井边,手指抠进青石板,\"方将军说......\"
\"方砚舟的话,你也信?\"裴砚蹲下来,替他合上眼,\"他连自己都骗。\"
北门方向传来狼嚎。
苏昭握紧焚烧车的机关把手,车轮碾过蚀日草的声音刺得耳膜发疼。
赵六举着刀走在前面,刀背敲着盾牌:\"三小姐跟紧,铁狼的斥候最会打闷棍!\"
话音未落,风里传来细碎的爪音。
苏昭抬头,见三双绿眼睛从草浪里冒出来——妖狼,每只都有小牛犊大,嘴边还沾着血。
\"保护三小姐!\"赵六吼了一嗓子,盾牌迎向最前面的狼。
苏昭退了一步,后背撞上焚烧车的铁板,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狼的獠牙离她面门只剩半尺,她甚至能看见它喉间的唾液——
\"轰!\"
火焰从焚烧车喷口窜出,足有两丈高。
妖狼被火浪裹住,发出尖啸,皮毛瞬间焦黑,坠地时只剩具冒烟的骨架。
苏昭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机关把手上还留着她指甲的印子。
\"我做到了......\"她喃喃,烟火气呛得她眼眶发酸,\"我真的做到了。\"
草阵边缘,裴砚正用锁魂钉在石头上刻第三道痕。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见苏昭小跑过来,发梢沾着火星,眼睛亮得像要烧穿夜色。
\"都解决了?\"他问。
\"嗯。\"苏昭把机关把手递给他看,\"赵六在后面清理狼尸,东街的井......\"
\"也封了。\"裴砚摸出块染血的狼头布,\"血月商队,方砚舟的人。\"
两人望着远处黑压压的蚀日军营地,蚀日草在风中翻涌,像片墨绿色的海。
苏昭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还留着焚烧车的余温:\"砚郎,等火起......\"
\"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裴砚替她说完,星纹在腕间流转,\"昭昭,你看。\"
他指向东方——启明星已爬上天际,像枚将燃未燃的火丸。
苏昭顺着他的手望去,忽然听见焚烧车的机关匣发出\"咔嗒\"轻响,那是她特意加装的保险扣,此刻正缓缓松开。
\"砚郎......\"她转头,却见裴砚正冲她笑,星纹在他眼底跳动,\"该点火了。\"
地下暗渠里传来最后的闷响,像是某种庞然大物被斩断了喉管。
苏昭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机关把手上。
远处突然传来铁狼的怒吼,混着蚀日草被烧着的噼啪声——
焚烧车喷火装置轰然启动的前一刻,她听见裴砚在耳边说:\"昭昭,看,我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