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竹将前倾的身子直起,也侧过头附视着坐在檀木椅上的人,“你看起来像我夫君。”
此话一出,座上风轻云淡的人刷啦一声站起,腿上搁置的几卷竹简也随之落地,顿时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中,伸手一把将她按在桌案上,满桌卷轴也应声落地。
噼里啪啦的竹简着地,引得屋外守夜的小厮叩门,“老爷”
水牧敛起的眼眸倒映着米竹的脸,鼻尖相触,说出来的话平静自若,“无事,你们下去歇着。”
待到屋外轻轻的一整串脚步声齐齐走远,女子的轻笑声渐起,她侧过脸望着桌案,原来这样的视角看来,如此不同。
水牧两指按住她上扬的唇,阻止她发笑。垂在了桌上的红玉耳坠折射出光线,他松了眉头,擡手抚上那一玫水滴状的血红耳坠,擦过米竹的耳垂,不禁眸色更浓。
“今日从高楼上跃下就是你有意为之,为何你有什么目的”
“那你呢江公子将我带回来,藏在内院,何尝不是有意为之你又有什么目的”
眉眼弯弯,米竹笑着将手臂环在他的脖颈,轻柔的薄烟纱袖垂到了手臂上,隔着寝衣感受底下愈发滚烫的肩膀,“江公子,我只留三日,三日后你便再见不到我了。我只想你将乌鸦养好,让它们活着。”
喉结上下滚动,水牧手底下便是镶嵌着玉珠的腰带,绕着手掌缠绕两圈,往身后一扯,轻纱垂地。
“可以。我言出必行。”
眼前是摇晃的红玉坠,她的青丝干了又湿。面前的女子丝毫不抵抗地、甚至言行熟稔地戏弄着他,水牧心底五味杂陈。
原想将人留住再做打算的,现在全盘乱子了。
但那枚红玉耳坠竟然同他的环式的红玉耳环是同种材质,偏偏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耳环的来源。还有那一句“我只留三日”,亦真亦假的……
黎明破晓,夜色的沁凉已经褪去,院子中燥意难耐,黑压压的乌鸦争相扑进水池中打着滚儿。
屋内挂了带香囊的小冰篮子,丝丝凉意愣是让人舒舒服服地睡迟了半个时辰。米竹一睁眼,便正对上了一双微敛着的眸子,她迷迷糊糊地凑上前吻在他的鼻梁,又缩回去闷在被褥中,“水牧,再等一刻钟……”
“你喊我什么”
水牧擡手将食指关节搭在被吻过的鼻梁上,失笑,“睡迷糊了。”
府邸之外,再度传来喧闹之声,米竹不得不从被褥中钻出来,惊觉这还是在江府,在温南风识海中的江府,由着水牧给自己系上脖颈之后的挂绳,问道:“外头怎么了你那两个妾室还没处理好”
“怎么会”
水牧指尖一顿,误以为她介意这事,话里带着些急促,“昨夜已经将她们送到了庄子,吃穿用度不比这里差。若是你觉得不妥……”
“妥,怎么会不妥。”
打了个懒懒的哈欠,她起身准备出去,却被水牧拦住,“怎么了,我不能出去吗”
水牧擡眼望向窗外,抿着唇,良久才开口道:“现在出去可能会被难民打死,他们已经堵到了大堂,再有片刻若是官府还未出面,就会涌到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