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只是想补全这个仪式。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每天都戴它……”傅敛嘴上说得义正辞严,最后却敌不过私心想流露情感,有些狼狈地别开脸,手还是稳稳地拿着盒子。
钻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们坐在车里,周围没有夸张的鲜花与欢呼,没有人群的注视,只有一朵美丽的,却被放在角落不敢张扬存在感的红玫瑰。
他们只是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安静地看着彼此,车窗之外是往来的行人,阳光落满,来去匆匆,带着尘世间的喧嚣和烟火气。
一点都不浪漫,也不隆重。
但沈眠枝对上傅敛的眼神,突然就被那里面藏着的紧张和期待感染。
咚,咚。
沈眠枝仿佛听到了傅敛的心跳,他同样错开视线不敢对视,而是盯着那枚戒指。
这枚戒指并不是寻常爱侣定下终生誓言的信物。它大概只能作为他们结婚的身份象征,只能代表他们成为一个同盟。
沈眠枝分明对傅敛没有任何超出友人的情感,傅敛或许也是如此……可看着这枚戒指,他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他不知道要如何拒绝这样的提议。
“我……”沈眠枝开口,恍然察觉自己的嗓音有些哑,“咳,我应该没有问题。”
傅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眠枝。
沈眠枝一紧张就有点想抓衣摆,但是怕弄皱西服,只好在车门的扶手处抓了一下。
“敛哥说的有道理,毕竟是结婚了,总要有点身份证明。”
沈眠枝轻轻拿起那枚戒指,在未来老公的注视下,缓缓套在了无名指上。
冰凉的金属质感贴着肌肤划过,很快染上体温。
他上一次戴戒指是什么心情来着?
明明应该是值得纪念的时刻,沈眠枝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回忆不起来PAO泡拯理当时的情景。他只记得在他点头之后,周围的围观者爆发尖叫起哄,傅裕激动地把戒指猛地套在他的手指上。
不像今天,如此普通平凡,又带着温情。
让沈眠枝有些意外的是,这枚戒指的尺寸刚好适合他。他摩挲着戒指边缘:“刚刚好。”
傅敛给自己也戴上戒指,刚才悬着的心慢慢放下:“那就好。我……稍微提前准备了一下。”
所幸这枚戒指真的戴在了沈眠枝手上。
如果,如果他真的可以追到沈眠枝,能够与他相爱,那之后一定会再补一对戒指。
——亲手给对方戴上。
……
引擎终于发动,跑车平稳地前往民政局所在的地方。
今天有挺多新人来登记结婚,远远地能看到一对对新人从里面出来。不过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结束了一波,人少了点。
傅敛停好车,和沈眠枝一起走进去。和他们差不多时间进去排队的还有一对年轻男女。
眼下距离同性可婚有几年了,不过来登记的同性伴侣并不算多,更别提双方都是容貌出众的人。
那对陌生男女没忍住朝他们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大方地笑:“两位好般配。”
沈眠枝笑笑,回道:“你们也是,百年好合。”
那对男女亲昵地搂着对方,满脸幸福。
傅敛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规矩地垂着,和沈眠枝保持了一点距离。
很快轮到他们俩去办理登记手续。流程其实很简洁,工作人员的办事效率也很高,确认无误后让他们去拍照。
沈眠枝顺着工作人员指示,和傅敛并肩坐下。
前几天沈眠枝还在想,他已经思考好了,已经向家人朋友分享了这件事就不会在紧张了。
现在临到结婚,面对着摄像机,原来还是会紧张的。
摄影师大哥调整着相机,笑呵呵地指挥他们:“太远了太远了,两位靠近一点,对对,就这样,哎呦,别笑得这么拘谨。”
沈眠枝简直手忙脚乱,听着指挥往旁边靠了一点,努力让自己的微笑不那么紧张生硬。
可是第一次结婚真的控制不住紧张啊!
傅敛趁着摄像师还在调整焦距,悄悄伸手,在沈眠枝后背轻轻拍了拍。
两人迅速交换了个视线,皆是看到了彼此的不平静。
沈眠枝想,敛哥这么沉稳的人,初次结婚也是会紧张的。
奇妙的是,被他轻轻拍了一下之后,沈眠枝像是得到了安抚,笑容变得自然了许多。
“好嘞,拍好了!两位真是太好看了,特别是这位,我还以为是大明星呢。”摄像师对着沈眠枝说。
傅敛侧头看了看沈眠枝,发现他紧张完有些走神。他面不改色地接受工作人员的夸赞,表面客气实则炫耀:“我老婆确实很好看。”
恰巧回过神,准备调整呼吸频率的沈眠枝:“?!”
等……等等,敛哥喊什么?
这称呼实在太亲密,沈眠枝的脸不受控制地染上一层绯红,有些结巴:“敛哥,你怎么……”
“嘘。”
即将登记成功,傅敛心情特别美妙,忍不住逗一逗脸红的沈眠枝。他挨近了一些,有理有据地低声说:“总不能刚登记,就被工作人员发现我们是协议结婚对吧?”
沈眠枝努力思考:“这样吗。”
傅敛带着他回到登记台,把一袋喜糖分给了工作人员们。
不多时,两个红本本就到了两人手里。
沈眠枝心里那点已经结婚的不真实感,随着手里拿上结婚证,突然就有了落脚处。
结婚了呀。
他们如同来时那样并肩离开,彼此之间留有礼貌的距离,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从何萌生的暧昧在其中悄悄流淌。
傅敛攥着结婚证,垂眸看着沈眠枝的头发,无声地喊。
“老婆。”
漂亮老婆,是他的了。
沈眠枝没有察觉到傅敛的呼唤。他脸上的热意一直下不去,只好稍微走快一点,试图借拂过的缝散一下热。
就在他们快要到停车的地方时,沈眠枝忽然听到一声呜咽。
那呜咽细微得几乎听不到,混在嘈杂的车辆行驶声里,低得像是幻觉。
沈眠枝没有动,停在原地仔细分辨。过了一会,他对傅敛点点头,朝拐角处的绿化带走去。
越靠近,那呜咽声明显了些。
沈眠枝伸手拨开绿化带栽种的灌木丛,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一只格外瘦小的小狗崽卡在枝丫上,浑身都是杂草和土屑,后腿不自然地弯折,绒毛沾了干涸的血迹。
小狗估计只有一两个月大,一身黄褐色的绒毛,脊背的绒毛乌黑,杂乱打结。
沈眠枝小心翼翼地把这只瘦巴巴的小狗崽抱起来。
这只小狗的警惕性还挺强,被抱起来之后,费力地睁开眼,尽力挥了挥爪子。
沈眠枝轻轻固定住爪子,在小狗崽脑袋上顺了顺毛:“我带你去治病好不好?”
这只小狗勉强睁着眼,和沈眠枝对视了好一会,最后呜咽一声,把脑袋搁在了沈眠枝手心,没有再挣扎。
沈眠枝转头看傅敛,眼神里有对小狗明显的心疼,又有些小小的惊喜。
他捧着这只小狗,仍然带了点刚才登记结婚时的羞涩,对自己名义上的老公分享:“敛哥你看,是小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