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试金石’，”穗灵的麦穗手臂指向风口，“芒尖得学会‘站’着迎露，不能被吹倒。”春丫看着被风吹得贴在穗轴上的芒尖，突然想起奶奶晒酱时总在酱缸边插根竹篾，说“竹篾能挡风，就像心有主骨，就不怕歪”。

她扯下头上的发带（那是奶奶用燕回星麦秆编的），将发带撕成细条，小心翼翼地缠在芒尖基部。发带带着体温，又有麦秆的韧劲，芒尖被轻轻撑起，在风中微微晃动，却不再倒伏。

第一颗晨露落下时，正好打在芒尖上，顺着发带缠过的痕迹滑进穗粒——晨露接住了。

穗灵的第三颗麦粒亮起，它的麦秆躯干突然散开，化作无数麦芒落在荧光麦上。“三关过了，”它的声音混着麦浪声，“现在，让它长给奶奶看。”荧光麦在三关过后开始疯长，麦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穗头越来越沉，最终突破结界，长到三丈多高，穗尖刺破云层，在阳光下泛着金红相间的光——通天穗成了。

春丫站在麦秆下，仰头看着穗粒间流淌的光带，光带那头，奶奶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手里的传承饼仿佛就在眼前。她突然发现，通天穗的每片叶子上都印着字，凑近一看，竟是奶奶未寄出的信：

“丫儿，听说你在锈星矿洞种出了第一株麦，用的是矿渣当肥料——奶奶当年也干过这事，被你爷爷笑了半个月。麦不怕土差，就怕人没耐心。”

“星芽那丫头送的能量贴真管用，贴在腰上种麦，腰不酸了。你俩要好好的，她细心，你胆大，像麦秆和麦穗，少了谁都结不出饱满的粒。”

“最后一茬麦收了，我把麦种拌了点跨星酱，听说这样种下的麦，能带着酱的味。你吃到麦香时，就当奶奶在给你拌酱呢。”

春丫的眼泪落在麦秆上，麦秆突然渗出透明的液珠，顺着秆身流进土里——是麦在“哭”。星芽走过来，递上块刚烤好的传承饼（用新收的荧光麦粉做的），饼心的花里嵌着粒通天穗的麦粒：“奶奶说的‘光带尽头’，是不是就是这里？”

春丫咬了口饼，麦香混着跨星酱的咸甜在舌尖炸开，她抬头看向光带，奶奶的身影正对着她挥手，笑容里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通天穗的纹路。通天穗的麦种随风飘散，落在燕回星的各个角落，很快长出成片的荧光麦田。春丫和星芽在麦田中央建了座“双土塔”，塔基一半用锈星矿砖，一半用燕回星麦秆砖，塔顶的矿灯永远亮着，光束照向星空，像在给奶奶“寄信”。

穗灵没有离开，它的身影时常出现在麦田里，给新长的麦苗“梳穗”。有次春丫问它：“奶奶知道我种出通天穗了吗？”穗灵的麦穗头点了点，指向天边的麦轨星：“她现在住的星，轨道就绕着通天穗转呢，每天都能看见。”

星芽在整理奶奶的遗物时，发现了本磨破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幅画：三个小人手牵手站在麦田里，最左边的是奶奶，中间的是春丫，最右边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像星芽），画下写着：“麦要一茬茬种，人要一代代守，这才是传承。”

收割第一茬通天穗那天，燕回星的所有人都来帮忙，打麦的号子声里混着笑声。春丫站在麦堆上，抓起把新麦撒向天空，麦粒在阳光下划出金色的弧线，落在每个人的头发上、肩膀上——像奶奶在给大家“撒福”。

而此刻，锈星的老矿洞前，片新长出的荧光麦正在风中摇晃，麦叶上印着行小字：“奶奶，您看，两地的麦，都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