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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9章 《掌纹河·月痕篇》(2/2)

念念捧着汤碗,小口抿着,布偶的纽扣眼睛对着忆砂草上的全家福,突然笑了:“娘说,甜里带点砂,才够味。”

满月的缺口慢慢补圆了,月光重新变得圆满,淌过忆砂草田,把白色的花照得像撒了层糖霜。墨影噬忧叼来块砂甜糕,放在月痕断念妖消散的地方,糕上的红砂与糖霜混在一起,像滴落在月光里的血,暖得人心头发烫。

阿砂看着那些白色的花,突然明白老狐妪说的“疼过的忆才生根”是什么意思。执念不是用来斩断的,是用来酿成甜的——像红砂泡在甜核汤里,像伤口结的痂变成勋章,像念念抱着布偶哭着说“我要记着”时,眼里重新亮起的光。月痕断念妖消失后的第三天,掌纹河的人发现忆砂草田多了片“执念花田”。白色的花一朵朵仰着脸,每朵花里都藏着段执念碎片,风吹过,花田就像在说悄悄话,把藏在心底的话都抖落出来。

李伯是第一个找到花田的。他蹲在朵印着船锚的花前,看着花瓣上的画面红了眼眶——那是他儿子出海前,爷俩一起修船的样子,孩子说“爹,等我回来给你带珊瑚”,却再也没回来。

“以前总想着,要是没让他出海就好了。”李伯摸了摸花瓣,声音发颤,“现在看着这花,才想起他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船锚吊坠,放在花下:“这是他给我的,我留着,跟这花作伴。”

花田里的花越来越多。有朵花印着半块咬过的甜核糕,是个小姑娘的执念——她总说“要是那天没抢妹妹的糕就好了”,其实心里最记挂的是妹妹被烫红的小手;有朵花缠着根断弦,是个琴师的执念,他总怪自己“要是手没抖就好了”,却忘了当初为了救场,他徒手接住过断弦,手上留的疤至今还在。

阿砂在花田边搭了间“念语屋”,屋里摆着些简单的桌椅,谁要是心里装着化不开的执念,就来这里坐会儿,对着花说说话。

有天,念语屋来了个穿青布衫的书生,对着朵印着考卷的花掉眼泪:“我总想着,要是那年考上了就好了,不至于让娘失望……”

墨念端来碗甜核汤,放在他手边:“我阿婆以前总说,路走错了,就当是绕去看了场风景。你看这花,不就是因为没考上,才让你记着要更用功么?”

书生看着花瓣上自己挑灯夜读的画面,突然笑了:“是啊,要是考上了,哪能记得清娘给我缝的暖手袋有多暖和。”

他在花下留了首诗,最后两句是:“未登金榜又何妨,暖袋犹存慈母光。”

月缺之夜,月痕断念妖偶尔还会来花田。它不再带银镰,只是蹲在花田边,看那些执念开花。有次被阿砂撞见,它正用半透明的手轻轻碰一朵快凋谢的花——那是个老人对亡妻的执念,老人前几天走了,走的时候说“终于能给她带甜核糕了”。

“你不斩执念了?”阿砂递过去块砂甜糕。

妖摇摇头,声音像月光流过水面:“斩了,就没这些花了。”它指了指那些花,“疼是种子,能开出甜的花。”

阿砂把这话记在了《忆砂录》里。录子里,除了记着每个执念的故事,还画着花田的四季——春天,花田里混着新抽的甜核苗;夏天,花瓣上的画面被晒得发亮;秋天,花籽落在红砂里,等着来年发芽;冬天,雪压在花茎上,却压不住花瓣里透出的光。

念念成了花田的小守护者,每天放学后都来浇水。她给布偶缝了件新衣服,衣服上绣着朵执念花,纽扣眼睛正好对着花芯。“我爹娘肯定在天上看着呢,”她摸着布偶的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看我把他们的执念养得这么好。”

墨念和墨芽在花田边种了圈妄真花,花瓣的音波纹路能收集执念花的香气,酿成新的甜酒——就叫“念痕酒”,喝起来带点涩,回味却甘醇,像含着块化不开的糖。

老狐妪来花田时,总爱坐在那棵老甜核树下,《异闻录》摊在膝头,自动记录着新的故事。有次她指着书里月痕断念妖的画像,对墨念说:“你看,连妖都懂了,哪有什么该断的执念,只有没被好好疼过的念想。”

墨念看着花田里摇曳的白花,突然想起月痕断念妖消散前的话。原来真正的解脱,从不是忘了痛,是记得痛里的甜;不是斩断执念,是让执念长出翅膀,带着人往前行。

就像那些花,根扎在红砂里,花却向着月光开,把执念酿成了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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