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墨团第一次幻化人形,断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步伐,四尾忍不住轻轻晃了晃,眼底的泪混着无妄海的风,带着又酸又暖的温度。影族圣山的积雪终年不化,石阶上覆盖着层薄薄的冰,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断的四尾在身后展开,金红、银灰、纯金、紫雾四色光带交织成毯,铺在石阶上,让身后的忘砂君和阿禾能走得稳些。
墨团已经变回猫形,却总爱用第二条尾巴化作的银剑在前面探路,时不时回头对断晃尾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技能。当他们走到半山腰时,风雪突然变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远处山顶的时光镜,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那就是时光镜?”阿禾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看起来……像块巨大的冰镜。”
“它能照出人心底最深的执念。”忘砂君的银灰砂粒在掌心凝成个小太阳,驱散周围的寒气,“黑袍人肯定在镜子后面,他想用最后一段纹谱,和被他困住的影族残魂炼制控忆丹。”
越靠近山顶,空气中的影族气息越浓,甚至能听到隐约的诵经声——那是影族的守忆咒,被黑袍人篡改后,变成了束缚残魂的枷锁。断的四尾突然绷紧,她能感觉到,无数残魂就在时光镜后,它们的痛苦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脏。
“快到了。”断的四尾光带突然加速,金尾与紫雾尾带劈开风雪,露出山顶的祭坛。祭坛中央的时光镜果然亮着,镜前站着黑袍人,他手里举着个黑色的丹炉,炉口正冒着黑烟,里面飘出的影纹与断记忆珠里的纹谱只剩最后一处缺口。
“你终于来了,小断。”黑袍人转过身,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下,露出张与影月圣女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神里的疯狂让人心惊,“看看这时光镜,它会告诉你,你姐姐当年是怎么背叛影族的,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场笑话!”
时光镜的蓝光突然变强,里面浮出断姐姐的影像:她正将影族的秘密地图交给其他门派的人,脸上带着冷漠的笑。断的四尾猛地一颤,金红尾带差点失控——这是她一直不敢触碰的记忆,姐姐临终前那句“我没背叛”,她其实从未真正相信过。
“假的!”墨团突然化作少年形态,用银剑指着时光镜,“这镜子被你下了咒,只能照出你想让她看见的!”
少年的银剑劈向时光镜,镜面上的影像突然扭曲,露出被掩盖的真相:姐姐是为了保护被黑袍人追杀的影族孩童,才假意投靠其他门派,她最后被黑袍人杀死时,怀里还护着个刚出生的婴儿。
“姐姐……”断的眼泪终于落下,四尾的光带突然爆发,将时光镜的蓝光完全压制,“我相信你了,姐姐,我终于相信你了!”
记忆珠里的四段纹谱突然飞出,与时光镜后藏着的最后一段纹谱完美拼接。完整的影族纹谱在空中旋转,发出耀眼的金光,将黑袍人的丹炉震得粉碎,里面的影族残魂重获自由,在金光中化作无数光鸟,飞向天空。
黑袍人看着自己的阴谋败露,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影族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傻了!”断的四尾光带瞬间缠住他的手腕,“影族从来不是靠控忆术存在的,是靠那些愿意守护记忆的人!你看,”她指着光鸟里影月圣女的影像,“她到死都在原谅你,她的记忆里,你还是那个会给她摘野果的弟弟!”
黑袍人看着影像里年轻时的自己,突然瘫坐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这时,时光镜突然射出道柔和的光,落在断和墨团身上。断的四尾光带与墨团的双尾光带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影族图腾,图腾上写着:“记忆会老,但爱会不朽。”
墨团变回猫形,跳到断的怀里,用双尾轻轻缠住她的四尾,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呼噜声。阿禾和忘砂君走到她身边,三人一猫站在圣山之巅,看着光鸟们飞向远方,将影族的真相和歌谣传遍世界。
“结束了。”忘砂君的银灰砂粒落在断的四尾上,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
“不,是开始。”断笑着说,她的四尾光带突然托着完整的影族纹谱,飞向记忆博物馆的方向,“以后,影族的故事不会再被遗忘,它们会和我们的记忆一起,被好好守护。”
墨团突然用双尾指了指山下,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挥手——是影月圣女的残魂,她对着断笑了笑,渐渐化作光粒,融入初升的朝阳里。
下山的路上,断的四尾在雪地里拖出四道痕迹,墨团的双尾时不时化作银剑,帮他们劈开挡路的积雪。阿禾哼着刚学会的影族歌谣,忘砂君的银灰砂粒在空气中画出保护罩,将风雪隔绝在外。
断低头看着怀里的墨团,它正用双尾玩着镇忆耙的缩小版,尾巴尖的光与她的四尾光带缠在一起,像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她知道,这只从沼泽里捡来的小猫,早已不是普通的灵宠,是与她并肩的伙伴,是影族最后的温暖记忆。
而她的四尾,墨团的双尾,还有那些被守护的记忆,都会像圣山的朝阳一样,永远明亮,永远温暖,在时光里,在彼此的生命里,直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