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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9章 梦中深夜《梦中烬夜同归》(1/2)

忘川涧的瘴气终年不散,墨绿色的雾气像凝固的墨汁,沾在衣料上便留下洗不净的暗痕。我攥着腰间半块断裂的骨符,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这是族中最后一位长老临终前塞给我的,说沿着忘川涧走三天三夜,能找到一位“愿为魔族逆天改命”的人。

脚下的碎石突然滚动,我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枯树,树皮上立刻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像极了族人死去时从七窍流出来的血。身后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金属摩擦岩石的刺耳声越来越近,我猛地回头,看见三个穿着天界铠甲的士兵举着长矛冲来,甲胄上的银纹在瘴气里泛着冷光。

“魔族余孽,还想跑?”领头的士兵狞笑着挥矛,矛尖带着淬了仙火的热浪,我下意识地闭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灼痛。

一声轻响过后,是骨骼碎裂的脆声。我睁开眼时,只看见一道玄色衣袍的背影,衣摆上绣着暗金色的曼珠花纹,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三个天兵已经倒在地上,胸口各有一个焦黑的洞,仙火在瘴气里滋滋作响,很快就熄灭了。

“你是谁?”我握紧骨符,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他转过身来,额间嵌着一块菱形的黑曜石,眼眸是极深的紫色,像忘川涧底永远不见天日的潭水。他盯着我手里的骨符,眉头微蹙:“魔族的骨符,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叫阿烬,是烛魔族最后一个族人。”我咬着唇,把骨符递过去,“长老说,您能帮我们……”话没说完,眼泪就先掉了下来。烛魔族三百七十二人,一夜之间全没了,长老把我藏在祭坛的暗格里,我听见外面的惨叫声,却只能捂着嘴发抖。

他接过骨符,指尖划过上面刻着的烛火纹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叫沈夜。你要找的不是我,是能让魔族活下去的路。”

“可长老说只有您能帮我们!”我抓住他的衣袖,布料冰凉,像他的眼神一样,“天界要把所有魔族赶尽杀绝,我们没地方去了……”

沈夜轻轻推开我的手,目光望向忘川涧深处,那里的瘴气更浓,隐约能看见残破的城墙轮廓。“我帮不了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欠的人太多,没资格再管别人的死活。”

我看着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长老临终前的话:“阿烬,沈夜大人心里有座坟,埋着他最在意的人。你要让他知道,还有人需要他,还有人不想让他一个人走下去。”

“沈夜大人!”我追上去,把怀里的一块暖玉递给他,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是烛魔族唯一能在瘴气里保持温度的东西,“我知道您很难过,可您不能一直躲着。如果您觉得欠了别人,那我现在就让您欠我——您帮我保住烛魔族的最后一点念想,我帮您守着您心里的坟,好不好?”

他盯着那块暖玉,指尖动了动,却没有接。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跟着我,会死人的。”

“我已经不怕死了,”我把暖玉塞进他手里,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他的掌心,“我怕的是,连该记住的人都忘了,连该走的路都找不到了。”

沈夜握着暖玉,站在瘴气里,玄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看见他眼底的紫色似乎柔和了一点,像冰面裂开了一道缝。

“走吧,”他终于开口,“先去无妄城,那里暂时安全。”无妄城藏在忘川涧尽头的山谷里,城墙是用魔族的骸骨砌成的,上面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会在夜里开出像眼睛一样的花。沈夜说,这里曾是魔族的都城,后来天界攻破城门,就成了废弃的空城。

我们走进城门时,听见城墙上传来动静,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少年探出头,手里举着一把断剑,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是谁?来无妄城做什么?”

“我是沈夜,”沈夜抬了抬头,“带个孩子来躲躲。”

少年的眼睛突然亮了,从城墙上跳下来,动作利落得像只猫。他跑到沈夜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眶慢慢红了:“沈夜大人?真的是您?我是阿澈啊!当年您救过我的那个小魔族!”

沈夜看着阿澈,沉默了很久才点头:“记得。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天界屠城,您把我推到密道里,我就一直躲在这里,”阿澈擦了擦眼泪,又看向我,“这位是?”

“我叫阿烬,烛魔族的。”我朝他笑了笑,他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却比我沉稳得多。

阿澈拉着我们往城里走,街道上满是碎石和残破的房屋,偶尔能看见几只野狗在啃食骨头。“现在无妄城还有十几个人,都是当年活下来的魔族,”阿澈边走边说,“我们白天不敢出去,只能晚上找些野果和水。天界的人偶尔会来搜山,我们得小心点。”

走到城中心的广场时,我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坐在残破的祭坛上,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正在吹一首悲伤的曲子。曲子的旋律很熟悉,是母亲以前常唱的《归魂调》,据说能让迷路的魂魄找到回家的路。

“那是苏澜姐姐,”阿澈小声说,“她以前是音魔族的,她的笛子能安抚魂魄,也能杀人。当年她的族人全死了,她就一直在这里吹笛子,说要等她弟弟的魂魄回来。”

苏澜听见脚步声,停下吹奏,转过头来看我们。她的眼睛很大,却没有焦点,像是看不见东西。“阿澈,是你吗?”她的声音很柔,像羽毛轻轻落在心上。

“是我,苏澜姐姐,”阿澈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沈夜大人回来了,还带了个新朋友。”

苏澜朝着沈夜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沈夜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无妄城了。”

“我只是路过,”沈夜的声音很轻,“你弟弟的魂魄,还没找到吗?”

苏澜低下头,手指摩挲着笛子上的花纹,声音带着哽咽:“还没。但我知道他一定还在,他说过要跟我一起回家的。”

我看着苏澜空洞的眼睛,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抓着我的手说:“阿烬,娘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你长大。”可我知道,星星不会说话,也不会再抱抱我。

“苏澜姐姐,”我走过去,轻声说,“我娘以前也会吹《归魂调》,她说只要心里想着那个人,就算隔着阴阳两界,也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苏澜的身体顿了顿,然后慢慢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真的吗?那我每天都吹,我弟弟一定会听见的。”

沈夜站在旁边,看着我们,手里还握着那块暖玉。我看见他眼底的紫色又柔和了一点,像是有光透了进来。

那天晚上,阿澈找来了野果和水,苏澜又吹了《归魂调》,广场上的藤蔓花全都亮了起来,像无数双眼睛,温柔地看着我们。沈夜坐在祭坛的台阶上,手里拿着骨符,指尖反复划过上面的烛火纹路。

“沈夜大人,”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您在想什么?”

“在想以前的事,”他看着骨符,“以前无妄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这里有集市,有孩子在街道上跑,有魔族的人在广场上跳舞。”

“那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深深的自责,“当年我没能守住无妄城,让天界的人攻了进来,害死了很多人。”

“不是您的错,”我看着他,“天界要杀我们,不是因为您,是因为他们怕我们。他们怕我们比他们强,怕我们抢走他们的东西,所以才要赶尽杀绝。”

沈夜转过头,看着我,眼底的紫色很深:“你不怕我吗?很多人都说我是灾星,说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死。”

“我不怕,”我摇了摇头,“我娘说,判断一个人好不好,不是看别人怎么说,是看他做了什么。您救了阿澈,苏澜姐姐提起您的时候,眼里有光。您不是灾星,您是很多人的希望。”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块暖玉,放在我手里:“这个还给你。它应该在需要它的人手里。”

“我不需要,”我又把暖玉推回去,“我有您和阿澈、苏澜姐姐,我已经不冷了。您拿着吧,就当是我借您的,等您找到想守护的人,再还给我。”

沈夜握着暖玉,指尖轻轻摩挲着,过了很久才低声说:“好。”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无妄城渐渐安定下来。阿澈每天会出去找食物和水,苏澜还是会在晚上吹《归魂调》,沈夜则会去城墙上查看,偶尔会教我一些魔族的法术——他说烛魔族的法术以火为引,只要我能控制住心里的情绪,就能召唤出烛火。

“集中精神,想着你最想保护的东西,”沈夜站在我对面,看着我手里微弱的火苗,“不要怕,火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敌人。”

我闭上眼睛,想着母亲的笑容,想着长老的嘱托,想着沈夜、阿澈和苏澜。手里的火苗慢慢变大,变成了一团温暖的火焰,像小小的太阳一样,在我掌心跳动。

“我做到了!”我睁开眼,兴奋地看着沈夜,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

可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阿澈的喊声:“沈夜大人!天界的人来了!有好多人!”

沈夜立刻收起笑容,拉着我往城墙跑。我看见远处的山谷口,密密麻麻的天兵举着长矛冲过来,甲胄上的银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片银色的潮水。

“苏澜!”沈夜朝着广场的方向喊,“用你的笛子,拦住他们!”

苏澜立刻拿起笛子,放在唇边。悠扬的笛声响起,城墙上的藤蔓突然疯狂生长,变成了巨大的触手,朝着天兵的方向伸过去。天兵们举起长矛砍断藤蔓,可藤蔓又很快长了出来,像永远砍不尽的野草。

“阿澈,你带阿烬从密道走,”沈夜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色的剑,剑身上刻着曼珠花纹,“我和苏澜在这里挡住他们。”

“我不走!”我抓住沈夜的胳膊,“我能用法术帮你们!”

“听话,”沈夜的眼神很坚定,“你是烛魔族的最后一个人,你不能死在这里。去找其他魔族的幸存者,告诉他们,无妄城还在,我们还在等他们回来。”

“可是您……”

“我不会有事的,”沈夜摸了摸我的头,指尖带着暖玉的温度,“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守住烛魔族的念想,就不会食言。”

阿澈拉着我的手,往密道的方向跑。我回头看,看见沈夜和苏澜站在城墙上,玄色的衣袍和紫色的衣裙在风里飘动,像两朵在战火里绽放的花。藤蔓还在疯狂生长,笛声还在继续,可天兵的数量太多了,银色的潮水慢慢逼近,像要把整个无妄城吞没。

“沈夜大人!”我大喊着,眼泪掉了下来,“您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沈夜没有回头,只是举起黑色的剑,朝着天兵的方向砍过去。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天兵们倒下了一片,可更多的天兵又冲了上来。

密道里很黑,只有墙壁上的荧光草发出微弱的光。阿澈拉着我,跑得很快,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兵器碰撞声和笛声。

“沈夜大人会没事的,对不对?”我问阿澈,声音带着哭腔。

阿澈握紧我的手,坚定地说:“会的。沈夜大人以前救过我,这次他也一定能活下去。我们去找其他魔族,回来帮他,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母亲说过,烛魔族的人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带着所有人的念想走下去。

我们沿着密道走了很久,终于走出了山谷。外面是一片草原,远处能看见连绵的山脉。阿澈指着山脉的方向说:“那里是万魔岭,据说有很多魔族的幸存者躲在那里。我们去那里,找他们回来帮忙。”

我看着万魔岭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骨符。骨符上的烛火纹路似乎变得温暖起来,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摸我。

“沈夜大人,您等着我,”我在心里默念,“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和您一起,守住无妄城,守住所有魔族的念想。”万魔岭的山路很陡,到处都是荆棘和碎石。我和阿澈走了三天三夜,身上被荆棘划破了很多口子,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吃野果。晚上的时候,山里会刮很大的风,像鬼哭一样,我总是会想起沈夜,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苏澜姐姐有没有事。

“前面就是万魔岭的入口了,”阿澈指着前面的一片树林,“据说里面有个叫墨渊的大人,是以前魔族的将军,很多幸存者都听他的。”

我们走进树林,里面很安静,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突然,几道黑影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弓箭,对准了我们。

“你们是谁?来万魔岭做什么?”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子,头发很长,眼睛是绿色的,像猫一样警惕。

“我们是从无妄城来的,”阿澈举起手,示意我们没有恶意,“无妄城被天界的人围攻了,沈夜大人和苏澜姐姐还在那里,我们来找墨渊大人,想请他派兵去帮忙。”

女子听到“沈夜”的名字,眼神变了变,放下弓箭:“你们说的是以前那个守无妄城的沈夜?”

“是他,”我连忙点头,“他现在在无妄城,很危险,我们需要帮忙。”

女子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跟我来,墨渊大人在里面。”

我们跟着她走进树林深处,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山洞,洞口用藤蔓遮着,里面很宽敞,坐着十几个魔族,有老有少,还有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山洞中央的石头上,他的头发是白色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眼神很锐利,像鹰一样。他看见我们进来,放下手里的地图,开口问:“你们是从无妄城来的?沈夜还活着?”

“是,墨渊大人,”阿澈单膝跪地,“沈夜大人现在在无妄城,天界派了很多天兵围攻,他和苏澜姐姐在那里抵挡,我们想请您派兵去帮忙。”

墨渊看着我们,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沈夜当年丢了无妄城,害死了那么多魔族,现在还有脸回来?”

“墨渊大人,不是这样的!”我急忙说,“沈夜大人不是故意的,他心里一直很自责。这次天界要赶尽杀绝,他本来可以不管的,可他还是留下来保护我们!”

“保护你们?”墨渊冷笑一声,“他当年要是能保护无妄城,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躲在山里,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墨渊大人,您不能这么说!”阿澈站起来,“当年若不是沈夜大人把我推到密道里,我早就死了!他不是懦夫,他是英雄!”

“英雄?”墨渊的眼神变得冰冷,“一个连自己守护的城都守不住的人,也配叫英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走过来,他的头发和胡子都是白色的,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墨渊,”老人开口,声音很沙哑,“当年的事,不能全怪沈夜。天界的兵力比我们强太多,他已经尽力了。”

“长老,您还帮他说话?”墨渊皱着眉,“您忘了您的儿子是怎么死的?是死在无妄城的战场上,是因为沈夜没守住城!”

老人沉默了,眼神里充满了悲伤。我看着他,想起了族里的长老,心里很不是滋味。“墨渊大人,”我走到他面前,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您恨沈夜大人,因为他没能守住无妄城,没能保护好您在意的人。可现在,天界要把所有魔族都杀了,我们再互相怨怼,只会让他们更得意。”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骨符,那上面还留着沈夜指尖的温度:“我是烛魔族最后一个人,族里三百七十二口,一夜之间全没了。我躲在祭坛暗格里,听着他们的惨叫声,连哭都不敢大声。可沈夜大人救了我,他明明说自己欠了太多人,没资格管别人的死活,却还是把我带到无妄城,教我法术,护我周全。”

山洞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墨渊的眼神松动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旧剑——那剑鞘上的纹路,和沈夜的剑竟有几分相似。

“您说他没守住无妄城,可您知道吗?”我声音发颤,却没停下,“苏澜姐姐是音魔族遗孤,她眼睛看不见,却每天吹《归魂调》等弟弟的魂魄;阿澈当年才八岁,躲在密道里饿了三天,是沈夜大人偷偷给他送的干粮。这些年,他从来没忘了无妄城,没忘了我们这些魔族遗孤。”

灰袍长老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对着墨渊说:“墨渊,阿烬说得对。当年天界十万天兵压境,沈夜带着三千魔族士兵守了七天七夜,他自己中了三箭,还把最后一瓶疗伤药给了受伤的小兵。他不是没守住,是我们的力量太弱了。”

墨渊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冰冷少了些:“无妄城现在有多少天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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