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在萧府庭院中站了一阵,接着便返回了侯爷和阁主大人所在的暖阁,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和其他下人一道守在了门外。
外头的小厮拢着袖子搓搓手,朝着手心哈一口热气,扭头看霁云身上那件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披风,慨叹道:“霁云姑娘,侯爷对你可真好啊。”
霁云静静地看了那小厮一眼,没有接话。
小厮一摸头:“哈哈,霁云姑娘,哪天侯爷擡你过门了,还得请你多在侯爷面前替小的说说好话啊。”
几人在门外等候了许久,一直等到酉时,都不见侯爷和阁主大人出来,也没听见喊人。
正当小厮寻思着进去看看时,暖阁的门忽地被打开,萧阳月站在门后,架着满身酒气的戚逐。
萧阳月看着门外的霁云,复又移开视线,眉目间冷冷清清,看不出喜怒。他将侯爷交给他的小厮,道:“侯爷醉了,带侯爷回去吧。”
小厮连忙把戚逐扶好:“是、是。”
小厮想将戚逐扶下台阶时,戚逐忽地回头,伸手抓住萧阳月的手腕,萧阳月擡头看他,戚逐却未置一词,只是静静地握着那截细腻柔韧的腕子,神色醉意朦胧。
萧阳月心中一怒,霁云人都在侯爷面前了,还抓着他做甚!
霁云:“阁主大人,奴婢看侯爷醉得厉害,回去路上又得颠簸,第二天许是会头痛。奴婢请求阁主大人让人为侯爷炖点安神醒酒的汤药,让侯爷先沐浴吧。”
萧阳月迟疑一阵,最后点了点头。
戚逐微微一笑,松开了萧阳月的手腕。
戚逐在萧府喝了醒酒汤,又让下人伺候着沐浴,之后便昏昏欲睡。萧阳月干脆让人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子,直接让戚逐在他府上睡下了。
夜已深,萧阳月坐在自己卧房中,身后伺候的小丫鬟替他取下发冠,归归整整放入锦盒中,不多时,便有婢女来报,说侯爷已经在东苑的院落里睡下了。
婢女:“少爷,霁云姑娘留下了,是直接让她住在侯爷的院落里,还是另给她安排一间屋子?”
“就让她歇在侯爷院子里吧。”萧阳月淡淡道,“侯爷醒来若看不见她,恐怕还不开心呢。”
婢女退下后,身后的小丫鬟小心翼翼望着萧阳月,道:“少爷……少爷莫生气,霁云姐姐也是尽主仆情谊。”
萧阳月缓缓道:“我生气做什么?”
“奴婢觉得侯爷……侯爷根本不喜欢霁云姐姐。”小丫鬟撇撇嘴,“方才在暖阁奴婢看得真真的,侯爷虽然对霁云姐姐很好,但他……”
萧阳月冷声打断:“行了,退下。”
小丫鬟只能闭了嘴,悄悄掩上房门,留萧阳月独自一人坐在屋内,静静望着跳动的烛芯。
先前在暖阁,侯爷把他当做霁云,凝视端详了他许久,说他很美。那时侯爷望着他的神情,只让萧阳月感到心头发冷,一缕一缕从心底滋生出的,都是没来由的苦楚。
第二日清晨,戚逐缓缓睁开眼,继而从床上坐起身。
辅一睁眼时他便发现了,自己并非身在侯府。卧房内装潢精致,燃着恬淡的熏香,床帐垂下,外头隐约可以听见清晨的虫鸣鸟叫。
昨夜他的确喝得有些多,但也依然记得后来的种种,他走下床,马上便有在外等候的丫鬟进来伺候晨起,恭恭敬敬地道:“侯爷,霁云姑娘昨夜歇在厢房了,已经起来一个多时辰了,需要唤她过来么?”
戚逐道:“不必。”
“是。”
戚逐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被换下了,丫鬟们新备了一套花青色的男子常服过来,看款式花纹,大概是萧阳月的衣服。
戚逐:“这衣服颜色太深了些,有素色的衣服么?”
丫鬟为难道:“这……少爷的衣服大多都是深色,素色的话只有裙装居多了……”
“罢了罢了,就这件吧。”
戚逐换上衣服,衣服是比着萧阳月的身形裁的,对他来说有些偏小,外面那件袍子的腰勒得慌,肩膀和袖子也有些紧,也难怪萧阳月平常可以穿着那些纤细的女子着装还行动轻松。
整理完后,戚逐接过丫鬟呈上来的扇子,推开门来到庭院里,他朝着萧府正堂的方向走去,刚走出拱门,便意外地见到一个人影走过雕花长廊。
来人是白钰,白钰偶然回头,看见戚逐站在内院的院墙下,眉间顿时露出诧异之色。
白钰:“侯爷?”
“白近卫使,早安。”戚逐简单打招呼道,“这么早来萧府,是找你们阁主大人有事么?”
“是,阁中有些事务需阁主大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