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遗笔，身死心死者矣。曼珠已是烟尘，人世间也再没有沙华这人了。

“花瑾大人，我答应你。明日里就去改姻缘可好？只是也许我改了姻缘以后就不能下去凡间了。这戒指还是归还给你罢。“柳之把袖中的花神戒递了过去。花瑾没有说话，接了过来，戴在了食指上。

桑树仙人和阎王两人默不作声的在一旁下着棋，阎王爷时不时擡头看看他们。

花瑾站起身来，背过身去，道：“你能明白就好。”

柳之嗯了一声，站到花瑾的身旁，看着池塘里映出来的红色身影，悠悠扬扬的开了口：“我们一起再喝一壶酒吧。就当为‘柳之’这人拜别可好？”

花瑾用他戴着花神戒的食指轻轻敲击了一下石栏，微微阖上他淡蓝的眸子。

他应，好，一醉方休。

阎王爷应景般的哀嚎一声：“死老头，你怎么敢将我的军啊？”

柳之看见阎王的模样，回头与大人相视一笑，天庭不黑的日光里，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模样的笑容了。

有关情之一事，没有所谓原则。

当天时候，他们喝的酩酊大醉，阎王爷和桑树仙人围在一起研究李家长王家短。长舌妇本性暴露无遗。

“你不知道罢，你一定不知道。其实牛郎在人间已经取了好几房妾了。一个比一个漂亮。”阎王爷说罢，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桑树仙人对着一棵树，手指戳了戳树根。

“继续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阎王蹲下身子，又干脆坐在了地上。

“织女长得又不是天下第一，凭什么留住牛郎的心呢？牛郎在人间可算逍遥了。织女早些时候不是从天庭那里偷出来一枚长生不老丹么？牛郎吃了以后容颜一直停在了二十二岁，他现在饱览诗书，给各代皇帝当国师，人人尊他为神。不过，听说他在七夕之前死了。听小土地说是被一群想长生不老的人给吃了。这样子，他也算不得善终了。”

桑树仙人倒在地上嘟囔了几声，也没有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花瑾给柳之斟了一杯酒。面上一点红云也无，看起来，他把酒当水喝了。

柳之趴在桌子上，用手扣着檀木桌子。

道：“怎么可能，我前些日子才看见他和织女呆在一块，腻腻歪歪的我都想吐了。”

阎王嘿嘿一笑，说：“你不知道了罢。那织女知道牛郎的死迅以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古玉静，变出来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你看到的，应该是那个只知道说些甜言蜜语的假人罢，织女这样子也有些日子了，真是怪可怜的。”

柳之一下子坐了起来，喝了那杯佳酿。

这件事的真实性谁也不知道有几分，但是柳之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一身青衫的男子，她想起，他抱着那个女子，点着墙角的画，“娘子，我们已有十二个月没有见到你了，这十二月里我每日都是画你的画像过日子的，我发现，时间越久，我将你记得越发清楚了。这大概是因为我越来越爱你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答，“人家也是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着你为我的画的画像，遥想当年。”

现在想来，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心该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