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海鲜。”
医生低头刷刷刷写字,片刻后撕下几张单子,递给应朗。
“去药房取药然后到收费处交款,病人会不会对什么针水过敏?”
应朗犹豫片刻。
“不确定。”
“那先做个皮试,家属可以现在进去看看,但切勿喧哗。”
应朗和许之瑾走进病房,VIP病房宽敞明亮,晚霞艳绝,火红连绵,斑斓绚烂,勾勒出暗蓝天空的无垠,光从云层中泄露,淡金一片挥洒到病床上,覆盖住一团蜷缩起来的小小身影。
睡姿乖巧,睫毛轻颤。
梦中尤还不安分,手指动作着想抓挠身上泛红的皮肤。
应朗怕她将皮肤挠破,只得抓住她的手安抚住。
乔婉瑜不再乱动,只是轻皱着小小的眉头,仿佛在表达自己小小的不满。
应朗试探性地伸手,想把乔婉瑜眉头抚平,却又怕吵醒她,手在半途中无力垂下。
“姐姐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
许之瑾接住应朗垂落的手。
“不是你的错,遇到这样的意外,没有人能做的比你更好。”
“我早该问清楚的,这么重要的事,我答应了她父母要照顾好她的。”
一根筋,倔脾气,和自己有的一拼,许之瑾缓缓叹了口气,换了个角度去安慰应朗。
“照你这么说,我才是大错特错罪不可赦,毕竟是我先提出要吃海鲜的。”
应朗生气了,一本正经的要去纠正她。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的,你别这么说自己。”
“是啊,同样的道理适用于我怎么就不能适用于你呢?”
应朗消了声,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
“别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哪怕担责也是我们两个一起。”
应朗了然,卸下心头的重担后表情也松快了些许。
“等会医生就来了,我们先出去,我给她父母打个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不言而喻,许之瑾不放心她,主动提出。
“我陪你去,放心,我不会听你们谈话的。”
“听也没事。”
应朗和许之瑾走出病房,应朗掏出手机拨号,短暂的一阵“嘟”声后,电话通了。
应朗顿了顿,开口。
“学姐。”
对面松快愉悦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小应朗?”
应朗不是会选择逃避的人。
“小乔吃完海鲜后过敏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对面默了一瞬,笑意散尽,语气变的自若淡定。
“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已经让皮肤科的专家看过了,等会准备挂水,这两天还得擦药。”
对面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是你的错,别自责,孩子交给你我们放心,等下个星期休假结束后我们再把她接走,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们好好玩。”
电话被挂断,应朗感慨。
“从来没有见过心这么大的父母,孩子都住院了,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她父母,对她很不好吗?”许之瑾试探性地问道。
应朗想了想才开口。
“也不是,对她倒是很好,但他们工作都很忙,很少有时间照顾小乔,天平的两端是工作和家庭,重心却难以衡量,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自私的人,所以小乔其实是很缺少亲情的,偏偏他们一无所觉。”
“小乔大概亲我们胜过于她父母。”
许之瑾没有资格评判他人的家务事,只得生硬地岔开话题。
“她母亲是你学姐?”
“嗯,大学学姐,我和她是同系的,学习和生活上她都帮了我很多。”
“你大学?”
“麻省理工。”
“我是参加麻省理工的数学专业单招考试破格录取的,主修数学,辅修管理,学姐她只修数学,我们是同一个教授手下的得意门生。”
“我有天赋,教授和学姐都想等我考博后留在学校当教授或者继承我妈的衣钵以后搞研究。”
“我没听,回国就来家里公司了。”
“自己开心就好,不要被别人左右。”
应朗笑的有些张扬。
“谁敢左右我啊。”
许之瑾失笑,应家的千金,确实没有人敢左右她。
没有人能左右她,唯独一个许之瑾能影响她。
“我还辅修了管理专业,为的就是将来回家继承我爸衣钵,说难听点我只是为了钱。”
还为你。
应朗没敢说。
等医生做完皮试挂上针水后晚霞已散,暮日已落。
乔婉瑜打针时安静乖巧,医生夸奖道。
“很少见小孩打针不哭闹的,真乖。”
应朗面色一黯,许之瑾敏锐察觉到,捏了捏应朗指尖,应朗不依不饶,反倒抓紧许之瑾手握住,许之瑾没挣脱,顺从地回握。
乔婉瑜神情恹恹,醒了后就提不起多大兴致的样子。
“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乔婉瑜摇摇头。
“我没生姐姐的气,我只是想我爸爸妈妈了。”
应朗无言,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爸爸妈妈只是工作太忙,等他们忙完这一阵就会回来看你的。”
语言苍白无力,应朗有些无措。
“骗子,应姐姐你也忙,还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可你却还是能抽出时间来陪我玩啊。”
许之瑾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乔婉瑜脑袋。
“小乔,你爸爸妈妈是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哦,他们选择了事业所以不得不牺牲了陪你的时间,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想你,相反,他们很想你很爱你,他们无可奈何,可他们的选择是舍小家为大家,你应该为他们骄傲,而不是让他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