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的孩子有糖吃,她没有,摔倒的孩子有妈妈抱,有妈妈哄,她没有,她得到的永远只有妈妈无休无止的打骂。
这个家从来就不像一个家。
她不再闹,不再哭。
也不再笑。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长大以后,她冷漠,尖锐,敏感,不近人情。
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和示好。
她把自己装进了一个方正的盒子中,用铁钉将空隙合紧,严丝合缝地钉牢。
她封闭自我,她麻木不仁。
直到应朗出现,她觉得人生第一次有了温度,小铁盒终于开了一丝缝隙,容纳那束炙热耀阳的光透进来。
应朗莽撞地闯进她的生活,以不容抗拒地姿态接近她。
最开始,应朗天天上课迟到,天天被她这个学生会会长逮到,同班同学,本来她瞒着其他人保应朗一次两次没问题,可应朗死性不改,屡教屡犯。
对一切都漠然无视的她硬生生记住了这个名字。
后来发现应朗是个妥妥的千金小姐,衣着,谈吐,见识,阅历……
她们注定不是同类人,她也从来没有存过和应朗交朋友的心思。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千金小姐,费尽心思地和古板无趣的自己交朋友。
跟在她身后,想和她交朋友,喊她小班长,帮她补数学,陪她吃饭,替她出头,为她堵住所有的流言蜚语……
她对自己,一直在付出,却从未索取。
这样一个人,好的不像话,她发现了应朗越来越多的优点,那些细微的缺点变的无足轻重。
瑕不掩瑜,应朗是一块璞玉,一块独属于她的璞玉。
因为应朗,她又变的有声有色起来,会和应朗打闹,会对应朗哭诉,在应朗面前笑的没有防备。
她对这个宝贝起了独占的心思,起了可怖的占有欲。
等到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有爱才有欲,可她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承认,很早以前,她便明白,她已经丧失了喜欢上别人的能力了。
她配不上应朗明目张胆的偏爱和例外。
她内心的自卑只是契机,真正使这段不平衡关系结束的是应朗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
她永远记得应朗妈妈趾高气昂地让自己离开应朗的模样,她妈妈是高贵的,雍容的,她是低贱的,不堪的。
应朗不应该再和自己厮混在一起。
她又想起爸爸临终前的嘱托,让她听妈妈的话,照顾好妈妈。
妈妈骂她变态,她便是变态,妈妈让她不要再喜欢女孩,她便将自己的性取向牢牢藏好。
可夜半惊醒,她还是梦到了爸爸满脸失望地责备自己。
“我怎么会…怎么会…有你这么变态的女儿。”
她这样的人,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她又怎么能让应朗陪她一起承受非议呢。她还没勇气去爱和被爱,便毅然决然地疏远了应朗,把应朗推出了自己的生命。
小小的铁盒再度封紧,这一次,她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打开。
是她亲手驱逐了那束光,又独身再次走回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