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不知道什么原因,谢荷翁到了衢城以后,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几乎沾枕就睡,一夜酣眠至天亮。
但是今晚,他做梦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因为他的视野是在半空的。
他浮在半空,看着自己的身体翻身下床,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打开门,光着脚走了出去。
他走出院子,晚风吹在裸露的胸膛上,凉意沁心,草木的香气萦绕鼻尖。他朝着园林深处走去,脚底板踩到散落的松针,蓬松柔软,穿过花丛,露珠打湿腿肚,脚底的土壤有些硌脚。
他旁观自己在林园里游荡,暗想:这梦还挺长,到底要走到哪儿去?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接着,他就发现这场梦中游园,变成了梦中投湖自尽……
只见他的身体走到韵海湖边,一点犹豫都没有,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湖里的荷花精,它坐着水波赶过来,发现了在水里挣扎的谢荷翁,连忙控水将他托起来。
“小荷翁你怎么突然跳水呀!”
我也不知道!
谢荷翁的意识漂浮在半空,看着下方着急追问的荷花精,和浮上来后开始使劲儿往深水区游的自己。难道我最近压力太大,潜意识里已经不想活了?
嘶!这种梦中旁观自己自-杀的情形,太恐怖了!
谢荷翁试图强迫自己醒过来,但不管他怎么用力,梦还是在继续。梦中,被湖水冻得浑身发紫的他执着的往湖心游,荷花精一直伴随在左右,不敢离去。
终于,他游到了烟波笼罩的““韵海荷心””高台他爬不了。于是,接下来出现了叫谢荷翁肝胆欲裂的一幕。
他的身体,开始用头不要命的撞击高台,好像和那台子有仇一样。咚!咚!咚!一次一次,拼尽全力,血花迸溅!
靠啊!这梦太恐怖,谢荷翁在半空中待不住了,他的意识飘下来,使劲儿去扒拉自己,可每次手都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他抓不住!
荷花精被这疯狂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一会大喊谢荷翁的名字,一会又惊呼廉白真君。
而它的尖叫,终于起了作用。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高台上。随着他的出现,高台白雾散尽,视野终于开阔,露出浮在水面上疯狂撞头的谢荷翁,和一头鹿。
两者都是浑身赤-裸,头破血流。
廉白真君蹲下身,长长的袍角滑入水中,沾水不湿。他修长苍白的手在空中一招,再往谢荷翁头顶一按。
意识归位,谢荷翁猛地睁开眼睛,但他没有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床上,他此刻漂浮在冰冷的水中,额头剧痛,满眼血红!
紧接着,他的身体飞出水面,躺到了一处明亮空旷的大殿上,旁边还躺了一头奄奄一息的小鹿。
廉白真君捧着惊骇痛哭的荷花精,站在一人一鹿面前,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扫视,接着惊讶挑眉,哼笑出声,“怪事。”
一人一鹿的额头皆是皮开肉绽,血滴在光洁的玉石地砖上,弄脏了地面。
他捏了个法诀,将这两只落汤鸡的伤口治愈,便懒得多管,低头耐心安抚手中的小荷花。
头上剧痛消失,被撞成闷瓜的谢荷翁总算醒了神,他在心里疯狂爆粗口,这不是梦!这特么不是梦!哪个傻|逼暗算劳资!
谢荷翁脑内疯狂运转,终于,他将视线投向了躺在他旁边,还在晕菜的那头小鹿。
他爬坐起身,指着鹿控诉道,“是不是你?”
廉白走回自己的玉案后坐下,又取了一个兽牙雕琢的鬼工球给荷花精玩,小荷花精终于止了哭泣。对于殿中幼崽之间的闹剧,他不想理会。
小鹿湿漉漉的瘫着不动,谢荷翁气的要死,忍不住踹它一脚,“你别装傻,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迷魂咒,让我跳进湖里自-杀!”
他悲痛控诉:“看着淹不死,你还想撞死我!”
“噗!”廉白真君听得发笑,擡手掩住了自己唇角。
在谢荷翁的痛骂之下,小鹿终于醒了神,它四蹄滑了几下后站起身,黑黝黝的鹿瞳四处扫视,看清目标后,拼尽全力撞了过去!
早有预料的廉白真君食指一点,将它定在空中。小鹿被定,仍然杀心不绝,四只纤细的小短腿在空中拨出残影,试图挣脱。
“想复仇?你还太嫩了。”廉白真君摇了摇头,他看向另一个幼崽,“夜深了,你且退下吧。”
“等等!”谢荷翁连忙大喊,他怕真君一招袖里乾坤给自己甩回寝室去,他刚刚差点死了,却还不知道原因呢!
他对着廉白真君深深鞠躬,“请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差点把自己撞死在湖里面!”
“这你要问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