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宿一旦拔剑,便是真的要对涂山阙兮出手。
他抿唇,侧挡在涂山阙兮之前:“前辈,您说秘境将开,还有多久?”
伏宿拔剑的手顿住。
重光叹了口气:“前辈,涂山阙兮是青丘少山主,您何必与他计较。晚辈让他离开就是。”
“不要叫吾前辈。”
伏宿目光复杂的看了重光,目光转向涂山阙兮时眼中如不化冰雪:“差,不值。”
……你还没完没了?!
涂山阙兮脸色一沉,本想说什么,却立刻被重光制止。
重光瞥了他一眼,对伏宿恭敬道:“晚辈心中有数。”
“你什么意思!?”涂山阙兮万不曾想重光竟然这样回了一句,一时间又惊又怒,恶狠狠的转头道。
重光叹了口气:“涂山阙兮,我见你在这秘境中也并无大碍,既然此,便在这分道扬镳吧。”
涂山阙兮哼笑一声,身形渐渐消失:“行,你可别后悔。”
伏宿撇了一眼,远处的草地,转头看向重光:“最后一物,你跟吾来。”
*
一尾黑蛇盘在山崖悬岩之上,引颈眺望着山顶方向,几乎把自己拉成一线,它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谷
就这么张望了半晌,它才缩回身子,缠着附近的枯藤蜿蜒溜走,在荒草灌木间隐蔽身形,游走到了树林之中。
二人立于悬崖之下,细细看来,这被斩开的山崖截面上竟凌乱的分布着不少剑痕,杂乱无章,纵横交错。
重光目光盯着山崖看,脸色震撼,那些剑痕,深浅不一,但是无一例外的,都蕴含着强大的气势。
“你曾在此悟剑,于是此处便留下了你的感悟。”
伏宿指向:“此山原有两座,后来有人曾进入秘境深处,以术法带出一座,立下宗门,名剑冢。”
“你要习成天幕剑阵,不妨参悟之前遗留的感悟。”
山崖上剑痕那杂乱无章,且纵横交错的,每一道剑痕散发出来的气和势各自不同。
“多谢前辈。”重光语气真诚的感谢道。
伏宿摇头:“不必,你早有安排,就算今日我不带你来,你也会在剑冢习到,我不过是早一步而已。”
顿了一下,伏宿说道:“心若杂,剑不成,吾替你在外护法。”
重光此刻他全部心神都在演化剑碑上的剑招,切断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他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不知多久过去,突然眼前出现一道亮光。
剑光划破黑暗,那些凌乱无章的剑痕,清晰的印在了重光的脑海里,并且一一演化成剑招剑式,重现当时遗留下来的剑势轨迹。
风声,雨声,落叶声,俱无,万物俱籁,唯有剑划过的声音,唯有气动山河的震骇。
山河,草木,都在应和。
自重光参悟剑碑起,便一直在云中关注着他的伏宿,察觉到他此刻身上气息的变化,不禁眉目稍缓。
天幕剑阵。
金衍的剑阵,以心剑为眼,万物为纹,万物皆是心剑,剑亦可斩万物。
天幕山上方霞光明灭,道道金光紫气隐现在层云之间,看似并无异样,却始终靠近不得。
此时,一道灵光不断向着结界飞掠而去,竟然是全无声息的生生穿过。
灵光穿过结界后径自来到了剑崖之前,自那光中负手走出一人,他像是闲庭信步而来,却又带着无声的威压。
四面八方万籁俱寂,没有人能在这威压之下发出半点声音。
伏宿当时便冷了脸,手中长剑在清鸣,如一柄锋利宝剑,带着锐意锋芒:“何人擅闯天幕山?帝君曾下令,凡得道飞升者,不可入天幕山结界一步!”
“你又如何能穿过帝君结界入内?”
来人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冷笑一声:“帝君?原是金衍手下的残兵?”
“狂妄。”伏宿目光微狭,眼中锋芒流转,蓦地擡手一点。
衾寿几乎是在同时扬袖一挥,风云变动,两道极光从天而降,与剑芒交错着撞与一处,爆出轰然声响,眨眼间将一片连绵山峦从中劈出千沟万壑。
剧烈的震动将重光自顿悟之中惊醒,他望着山上方向看了一眼——方才那一声巨响间,仿佛还夹杂着轰鸣,像是从最上方传来的,却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伏宿连退数十丈才堪堪稳住,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就你这般,还想着与我动手?”衾寿于原地居高临下地冷然开口,与伏宿的狼狈对比分明,“舍夺之物,也敢在本君面前猖狂?”
“咳……”
伏宿拭去唇角血迹,努力站直:“吾想起来了,衾寿,你临阵倒戈,背信。”
“背信?不过成王败寇罢了。”衾寿擡手一捞,轻而易举便掐着伏宿的脖颈,将他抓至自己眼前,“金衍转世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