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主治医生说麻药是三个小时前打的,早过了药效了。”陈烨木反手握住宁岁付在他手背上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冰凉,“说实话。”
宁岁其实不擅长说谎,对陈烨木说谎就更慌张了,更何况陈烨木还握着他的手。他眼神躲闪,条件反射般的脸红了,然后狗急跳墙般轻轻推开了陈烨木的手,把自己的被子往上提,把大半边的脸遮住。
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脸上的红晕后才将脑袋探出被子。
“嗐,能有什么问题,我皮糙肉厚的,挨一刀没什么,又不是没打过架...想当年我...”
想当年我一个过肩摔,一个扫堂腿,堪比街上街溜子,不带怕的。
被子的边沿不听话,慢慢遮住了他的下巴,呼出来的热气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有些呼吸困难。
陈烨木伸手将那被子重新卡在宁岁的下巴在床边和宁岁对视。
宁岁见陈烨木一直锁着眉,好不开心的样子,便偏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被子的边沿复又遮住了下巴和鼻尖,陈烨木再次伸手帮宁岁把被子压实了。
就这样,宁岁乱动一次,陈烨木就帮他压一次被子,一个都不说话,只有隔壁老大爷的咳嗽声。
宁岁偷偷看着他,与陈烨木的眼睛一对视就又四处乱看,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都说做好事不留名,就不该宣扬,叫人家大老远跑这一趟有什么意思。
“咕~”
是陈烨木的肚子叫了,早饭晚饭都没吃,为了爱情绝食的胃开始反抗了。
陈烨木不甘地屏住呼吸,然后肚子又是一声反抗。
好丢脸,好没面子,好不优雅。陈烨木的内心正在扣墙角皮,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你饿吗?”宁岁转过头问道,随着这个大动作,被子重新盖上了他的大半边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小鹿般清纯。
“不饿。”陈烨木酷酷地回答,刚才一定不是他的肚子在叫,他确信。
“那我饿了,”宁岁说,眨巴着眼睛等着。
“那我出去给你买饭,你等着不要乱动。”陈烨木拿了手机出去,复又折回来。
他捏着大衣的下摆,手指戳着没有扣起来的纽扣洞。
虽然不好意思,但他还是问道:“你来聊城带袜子了吗?”
宁岁努嘴指了指那个放在墙角的行李箱,“那儿,怎么了。”
宁岁低头一看,陈烨木的裤子和皮鞋之间脱了一节,有些滑稽,“在夹层里,分你一双新的。”
陈烨木拿了袜子,坐在小椅子上穿。他也不想这样的,走得太急没穿袜子,不穿袜子穿皮鞋容易打滑,刚极速跑上七楼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刹不住车往墙上撞去。
他还得好好照顾宁岁呢,可不能一起躺床上。
医院外面有好些店面,从前陈烨木感冒的时候,郑秀玲就会给他炖骨头汤。
至于为什么感冒要喝骨头汤呢,大概是病了总得显得特殊一些,而骨头汤与病人最配,所以不管大病小病郑秀玲扯不出别的花样,就都炖骨头汤。
家风如此,陈烨木找了一家骨头汤店,买了一大碗骨头汤,又去路边买了几个水果解腻。
走廊里,隔壁大爷的儿子也来给他送饭来了。
那大爷是走路不小心摔断了手,得在医院住几天。
大爷中气十足,“每天都送骨头汤,喝吐了都。”
那儿子好声劝道:“喝骨头汤,骨头恢复得快。”
“照这么喝下去,我不再多长条尾巴骨都对不起那么多死去的猪。”
隔着房门的玻璃,陈烨木看到宁岁正静静有味地看着那俩斗嘴,还补了句:“大爷,要真喝腻了一会儿我朋友买来的菜分你一点,换换口味。”
陈烨木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是外卖盒子里骨头汤的浓香。
“嗯...要换着尝尝吗。”包装袋子不同,是不同店铺的骨头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