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三个人从前有过交流吗?”
这问题一下子问到了钱二的心坎里,他将在车子上组织好的那段胡话全盘托出。
“警察同志啊,说来丢人,其实那个婆娘是我媳妇,今天啊突然和我闹离家出走,我劝也劝不住。那个宁岁是他娘家人,专门挑我们夫妻俩之间的矛盾。”
“俗话说得好啊,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之间怎么会有多大的矛盾啊。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一个乌龙,是我们家自己内部的事情,就不劳烦警察同志调节了。”
钱二的脸上带着谄媚又别扭的笑,皮笑肉不笑。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日子就得是这么个活法。
警察在电脑里面搜索了半天,没有再问话。
钱二觉得这事能成,便上赶着拍马屁,准备又一顿输出。
警察问道:“家庭矛盾是吧,请出示您的结婚证。”
钱二:“?”
“我…我没带啊,谁会随身携带结婚证的。”
“内部系统显示,您现在是未婚状态,且没有婚姻记录。”
钱二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当初他和宁杉办酒席的时候,宁秋远挡在前面说,如果不要结婚证就是原来的彩礼价格,如果想领证,那彩礼就得双倍。
泼皮无赖似的,卖女求荣。
钱二哪来那么多钱啊。
想着有证无证那不一样得了个老婆,同样在一张床上睡觉,有什么不一样,便不要证了。
今天才知道,原来实在这儿等他呢。
钱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劳警察费心了。”
警察把桌子上记录的本子合了起来,说道:“您涉嫌非法抢劫他人财物,需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什…什么意思,怎么还不让走了。
钱二见形式有点不对劲,便换了嘴脸。
“叫你们领导出来,老子教训自己老婆干你们屁事,咸吃萝卜瞎操心,白吃饭的。”
“而且,哪里抢劫了,那儿有监控吗,你说我抢劫就是血口喷人。”
“……”
骂声响彻云霄,越是没理就越要显得有理。
外头,宁杉叫住了路过的一位警察。
警察大概已经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怕那姑娘紧张,安慰道:“别害怕,咱们办案都是用事实说话。”
“就是...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如果真的好好算的话,可能另外两个兄弟得赔他脸上的医药费。”
宁岁瞪大了眼睛,正当防卫怎么还要赔钱,百度上没有这一段啊。
“正当防卫也得要证据,你们有没有录音录像之类的,不然很难缠,最后大概率是互相赔医药费然后了结。”
宁杉将口袋里面贴身携带的录音笔交给了他。
“警察同志,这里是事发当时的全部录音,是他犯抢劫罪的证据,也是我们正当防卫的证据。”
宁杉总是惴惴不安,害怕从前的事情缠着她。
所以,她随身携带着录音笔,把手机设置了自动报警,给自己聊以□□的安全感。
幸好今天派上用场了。
警察和煦地朝她笑了笑,答应她会好好调查的。
宁岁、陈烨木他们也做了笔录出来。
按照一般状况,钱二得在里面待上十天半个月。
等一切都解决完毕,宁杉一个人找到了前台。
“警察,我想要申请法律援助,想要那个人永远不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另一边,宁岁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越气。
如果今天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那堆狗皮膏药要一直缠着他们,却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宁岁和陈烨木说自己去一下厕所,便一个人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他找了一个电话亭,拨打了那个早已被拉黑的号码。
“喂,谁啊——”话筒里传来摇骰子的声音,还有“开开开”“买大买小”的杂闹声。
又去赌了。
宁岁言简意赅,“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来找我和我姐姐的麻烦,我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讲不通道理的时候,威胁就成了最好用的手段。
“神经病啊,”也不知道宁秋远有没有听出来自己儿子的声音,只骂了一句,又接着和人开大开小。
宁岁挂了电话,又给钱家那位老太太打了一个。
“那个钱二再敢出现一次,我就揍他一次。”
老太太哪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委屈,叽叽歪歪喊了一大堆。
宁岁挂断了电话,靠在电话亭旁边。
五六年前的时候,还曾经幻想着,如果自己多读点书,能不能把自己周围的人教好了,别再那么野蛮。
后来,没书读了。
从前总觉得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如今看来,只是自己长时间地待在了同一个笼子,该庆幸被同化的不是自己。
一个的力量很渺小,他一个人改变不了大势所趋,改变不了民心所向。
那么就允许他独善其身吧。
太阳西斜,旁边是一汪池水,清澈透明,没有丝毫的杂质。
宁岁心道:他愿,再不入故土。
警察局内,那位钱家的老太太一接到宁岁电话,就给自己的大儿子打了个电话。
他大儿子这才知道,自己的好弟弟把自己的儿子钱多多带到千里之外,打劫去了。
审讯室内,钱二还在做无用功。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接起了电话,便听到了自己哥哥的咆哮声,“钱二!你他妈的,谁让你带着多多瞎跑的!”
钱二稳如老狗,“你们儿子都那么大了,我一个做伯伯的带他出去见见世面怎么了。”
“还有,我没钱了,快点来广宿的警察局捞我。”
“你他妈去死,我没你这个弟弟。等等,你说什么,广宿?你们在广宿!”电话里传来钱大急促的喘息声。
“你知不知道...哦对你不知道...”钱大越发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个傻子。
旁边传来警察办案的声音,钱大调整了下呼吸,说道:“我马上来广宿把多多接回老家,至于你,蹲完局子自己回去。”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什么人啊,”钱二瞥了一旁正在咬指甲的钱多多一眼。
自己哥哥老来得子,金贵地把儿子养在村里,哪都不给去,哪有这样带孩子的。
真他娘的晦气。
后来的事情,都是陈烨木帮着办的。
宁岁真的恶心透了那几个人,陈烨木便让他别再管。
宁杉说了要找法律援助之后,便有律师找她详细地了解了诉讼的需求和想要达成的结果。
律师说成功的机会很大。
陈烨木帮宁杉找了一个更好的律师。
宁杉决定了,要把这几年的账好好地算清楚,然后与过去彻底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