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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国(九)(2/2)

和尚笑了起来,“那施主以为神虚无缥缈的吗?”

“难说?”

和尚自顾自答了起来,“我便是信那一个。”

薛省听他们讲啥鬼啊神啊,神思不禁飘向了灵猎石窟里的那些壁画,神女心怀悲悯济世,在耗尽神力后,却被自己的信徒拉下神坛,分食而亡。诸天神佛冷眼旁观下,象征性的劈下几道天雷示威,表示自己的权威。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修道飞升固然是好,可那上天庭可难说是个怎样的地方?冷清毫无人性是他第一感觉。与其做神,不如和至爱之人在红尘里打滚翻腾,来的精彩。

和尚道:“这些珠子多得很,从古至今应该有一座城池吧。”

“哦?”薛省心生好奇,道:“可否一观。”

和尚撚了撚手上的佛珠,露出极为暧昧的笑容,干瘪的脸像是一条风干瓜囊,密密麻麻的,“自然可以。”

和尚拱手拨开门帘,里面长明灯火,火光直耀天穹,颇为宏观。

薛省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珠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得有一座山高了吧。”

尤怜也是如此,定力却比薛省好上许多,微微一停留就扫过去了。

和尚随手点上一盏长明灯,对此并毫不意外,笑道:“从前也有外乡人看到这幅场景,也如你一般。却不知冰山一角,夜游国建国茫茫沧海,累计的血魂珠怕是以万计。”

薛省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若是换算成银钱糕点怕是两座城怕是也装不下。

角落里,尤怜看着这颗血魂珠,黯淡无光,透着浑浊的红,跟和尚掏出那颗天差地别,像是被吸干了精华。

和尚注意到他的目光,进一步看了过来,道:“小施主看这颗珠子黯淡无光是否觉得与外面的天差地别?实则不然,它只是放久了。”

“放久了?”

和尚点了点头,“在佛前受了洗礼,景行含光,珠玉内藏何尝不是这个道理,施主觉得如何?”

薛省道:“哦,那多出来的血魂珠放哪呢?”

“贫僧不敢妄言,不知道。”和尚转动手里的佛珠,“不过有一点的是,那些血魂珠隔一段时间便会消失一些,原因不明。”

薛省惊叹,“王室就没查过?”

“没有,不过倒是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手指抵在唇间,轻轻抵住一个字眼,“佛说不可妄言,接下来的东西就不是贫僧能说的了。”

薛省还想再问两句,手却被尤怜一手拉着,“多谢方丈解惑。”

“夜深了,贫僧要念经呢,两位施主明日挑个好时段再来吧。”

这是要赶客的意思,两人拜别和尚。看着越来越远的承夜寺,这可真是奇怪?指骨,寺庙,血魂珠以及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愧……这夜游国可是个难题,还是地狱式的!

薛省抓了抓头发,“嗯,难度颇大,没半个月是敲不定下来,不过这样有意思多了。”

待他们走后,老和尚关起了寺门,眼神瞟过佛像后面的神鬼面具,手指揉过最圆润的一颗佛珠,“看来夜游国又要热闹起来了。”

另一侧游鱼龙灯,小郡主仗着身份权势,挤到了一座花车,她还想拉着江泽离上去,却被温声拒绝,很简单,“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让小孩坐吧。”

小郡主脸有些红,在这烛烛烟火中,火光打在江泽离脸上,温润又多了几分烟火气,“小孩好像说我呢。”

小郡主这么想,转眼间花车蹦上了一个人影,是尤青。

小郡主:……幻想破灭了,感情不是说她啊。

夜蓉芷一把抓过尤青,威胁道:“江大哥,喜欢什么东西,快告诉我,不然把你扔下去。”

尤青左盯右瞟,看到一盏明晃晃的灯,“嗯……江师兄喜欢发光,嗯……漂亮的东西。”

“比如说?”小郡主皱起了眉头,“小孩你不会是要骗我吧?”

“哪有!比如说、比如说……?”尤青脸都要出汗了,右眼一瞥下意识答道:“花灯!没错就是花灯!”

泽字,光之润也,是相配的。她看着江泽离手上的花灯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江大哥还是有缘分的,不是吗?

这一句呢喃极低,阿青忍不住向前凑了凑耳朵,“夜姐姐,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夜蓉芷叉着腰没个郡主的样,故作凶狠模样,“小孩子不能听大人的悄悄话,不然耳朵里长虫子!”

尤青失望地点了点头,小声呢喃,“肯定又是和江师兄有关。”

“嗯?你说什么呢?!”尤青连连摆手,“没说什么。”

夜蓉芷呢喃了两句,目光不自觉转向了江泽离,他提着一盏莲花灯,旁边站着容貌和他有五六分相像的江风晚温柔婉约,牵着尤清漱画面是有说有笑,颇为和谐。

小郡主心里闪过一丝酸涩,江泽离从未在自己面前这么真诚地笑过,永远是两分亲近,六分温柔,剩余的全是礼仪规矩,她近不得身。

自上次一别已有半年,她身量长高了三寸,人也出落得越发水灵,阿娘都夸她,可江泽离不同从未变过,一如初见连衣服褶皱颜色都未变,就好像她站在红尘之外,终有一天自己要在红尘终老,而他……

她想,如果她能够修道就好了……可身陷囹圄,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尤青拉了拉出神的夜蓉芷,拿出薛省送他的糖葫芦,没舍得吃,递到小群主面前,“你不高兴吗?薛师兄说吃糖,心情就变好了,虽然我觉得他这个人很惹小孩生气,但作为大人总比小孩懂些。”

如果薛省在的话,肯定会一把夺过糖葫芦,给阿青一个爆栗。

夜蓉芷笑着捏起他的脸,“哎呀,阿青这张嘴以后不知道要骗多少小姑娘,你要是再大个十岁,姐姐说不定就被你骗走了。”

咬了一个山楂果,嚼了嚼,又嚼了两口,这味道怎么不像她平日里吃的一样?像是……咽了下去。

像是……馊了!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两个字,忙问道:“这糖葫芦放多久了?!”

尤青数了数手指,“薛师兄前日才给的我,不过三日。”

“三日!”呸呸呸!小郡主连忙叫停了花车,蹦下去抠嗓子眼。堂堂夜游国小郡主居然吃馊了的糖葫芦,这传出去得让多少人笑话。

路清野是一个人逛的,他虽喜欢的热闹却不是这么个热闹法,去凑个人数。起初薛省跟他要好,可不知怎么的转头粘起了尤怜,剩他一个孤寡老人。哎呀!不想了,本公子人见人爱!

半晌,路清野每只手都拎了一大袋的战利品,全是猜灯谜换来的。还得到了不少关于夜游国的消息,毕竟这也是他的及冠礼,也要做点贡献不是。

突然,他被一道谜题吸引,不过瞬息就解除了,高兴地拎着礼品就走。

转头又看到新奇玩意,射箭捞鱼。

非而争其利,道之揭然,何为不争?问争还是不争?

江泽离看到这题微微一愣,倒不是多难,很少看到有出得这么明白的题了,正要上前一步,却被一面具少年先行,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大字,取走了那颇为漂亮的花灯。

看不清脸,江泽离却觉得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阵风过,掀开那被写着谜底的纸,顺手抓住了,“非亡必争,能者,必将夺其所有。”

江泽离将纸张还给店家,江风晚别了别耳后的头发,“阿兄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

“确实蛮有意思的,可惜晚了些,花灯没了,再寻家店买一盏吧。”

“这也不打紧,开心些就好了。”

转角处,路清野看到一个小姑娘抹着眼泪,短手短脚地坐在地上,也不怕被人踩了。

把人拉了起来,往小女孩哇哇大哭的嘴里塞了一块甜糕,“怎么样,好吃吗?”

他身上原没有这些东西,可某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送他一些,他自身是不爱吃甜正准备丢掉,没想到还能用来哄孩子。

谁知那小女孩吃了甜糕,也不知足,幼短的手指一点,是被踩坏了兔子花灯,模样不甚精巧,街上最便宜的东西。

小女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我的花灯、花灯被人踩坏了,这是阿爹好不容易给我买的,以往都是弟弟有、我没有,我好不容易有个花灯,还被人踩坏了,呜呜呜……”

“哎呀!别哭了,不就是个花灯吗?哥哥给你个更漂亮的,我最不会哄小孩子,别哭了。”路清野最后语气有点丧,他最不讨孩子欢心,若是个男孩还能威慑一两句,可偏偏是个娇娇儿的女孩子。

说完从储物袋里挑了一个最漂亮。花灯递了,过去献宝似的,“来哥哥送你。”

女孩停了停眼泪,眼眶还是红红的,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送给我?”

路清野笑了笑,“是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

小女孩的手停在了空中,刚停的眼泪又有汹涌出来的征兆。

——“叫我哥哥就行了,毕竟也是哥哥努力赢来的。”小女孩破涕而笑,甜甜喊道:“哥哥。”

路清野揉了揉她的头,把自己身上甜的东西都送她,成甜堆了,道:“快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了,糕点自己留着别让人发现了。”

小女孩提着花灯重重地点了点头,吧唧一口亲在了路清野脸上,提着花灯向前跑了几步,喊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长大以后嫁给你!”

路清野哼了一声,嘴角莫名弯了起来,“小鬼,知道嫁人的意思吗?快回家吧。”

见路清野要走,小女孩深吸几口气鼓起勇气,大声喊道:“哥哥我叫采薇,采薇的薇,采桑的采,我长大以后就嫁给你!”

路清野可不敢随意允诺,躲进漆黑的夜色里,脸上还残留小姑娘的口水,一个才六岁的小女孩缪言,长大以后嫁给他,还真是童言无忌啊。一盏花灯就能骗走,还真是少见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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