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景下意识要躲,却还是迟了一步,他看着胸口的那柄剑,满脸愕然。
尤怜和薛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路清野道:“这怎么回事?夫妻反目?”
利刃洞穿了心口的位置,大片嫣红的血染红了慕容婉那双毫无神采的双眸,有些迤逦。
夜行景低头看着胸口的一剑,一时间不禁想起了慕容婉跳玄河水的一幕,嘴唇翁张,想说话又说不上来。
“婉婉,千年过去,你恨我如此。”
慕容婉没有说话,眼珠里没有一丝活人的色彩。
薛省觉得这情形不对劲,还没等他细想。面具人大笑几声,拂去剑尖上的血,“夜行景,你觉得我有那么蠢,不做任何准备?”
“你……!”夜行景气急吐出一口血来。
容阴勾了勾手,慕容婉拔剑而出,剑尖还勾着血肉,双眼毫无波澜,无爱也无恨,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慕容婉召出天元镜,河底的碎镜片似乎受到召唤,而受碎片怨气反射出来的不夜城,在慢慢消失,露出他们原本见到的模样,残垣断壁,草木荒芜。
而就在她拿出天元镜的时候,薛省惊奇地发现慕容婉消失的灵魂出现在了天元镜上,结合她之前的反应,得出一个荒诞又符合的结论。
慕容婉成了天元镜的器灵!
夜行景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容阴,“棋差一招,千年谋划终成空,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绝不想得到!”
说完竟是想自爆,容阴冷哼一声,“你不会以为我这千年干坐着吧,不仅天元镜我要,重泽骨也要!”
话音刚落,他的手一把穿过夜行景的胸膛,手上赫然出现一根血淋淋的肋骨,是被硬生生折下来的。
薛省感觉到不对劲,脚下虚空,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把剑。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时间没有召出卜居,而是青锋。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法,大脑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容阴一时不察,被薛省的剑气撕破了斗篷,露出一头银发。
容阴一挥拂尘卷起刀刃,挥手一掌就将他打了下去。
薛省在空中打了个旋,脚下踏上一个阴灵,如蝶叶一展,卷了上去。
萧声袭来,尤怜手指一压,萧声如金石破空而出,望舒在手上踏空迎了上去。
当望舒被卷住,尤怜手一拨反手往他胸口拍去。
路清野和薛省当仁不让,慕容婉上前一步,她手里的天元镜变幻化作古琴,手指一压,拨弦而出,无数的阴灵从玄河水爬了出来,朝他们奔来。
路清野的玲珑蓄势待发,“薛兄,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去帮尤怜。”
薛省点了点头,转头去帮尤怜。
夜蓉芷抱住夜行景,雪白的骨剑被染得嫣红,和容阴说的一样,很狼狈,左手骨折,右手右胸塌陷,胸口处被捅穿了,血涌不止,夜蓉芷堵都堵不住。
她边哭边帮夜行景包扎,十几年的相处,感情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他是夜游国的夜王、君主,也是她的小舅舅。
夜行景挺住最后一口气,“蓉芷快走,别管我,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夜蓉芷回答得笃定又凄惨,眼睛已然红了,“我不走,如果这是我的命的话,我认命,小舅舅我是夜游国的郡主啊,怎么逃啊?”
“沅沅既然享了娇娇的福,自然也要承受她的祸害不是?”
安全着想,薛省打开了传送门,把夜蓉芷送回到了不夜城。
人间已是炼狱,阴灵渡了上来,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城池塌陷,流火乱窜,盛世下的腐败全部都翻了上来,夜游人的愧虚弱的只有一团虚影,不复千年强盛,自然不敌。
夜蓉芷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在脚下,这个是张大娘经常给她糖糕的,小虎和她一起放过风筝的,安安和她一起采过莲蓬的。
一世间多羁绊,斩断时才能见其分晓,夜蓉芷唤出白虎,临行前尤怜给了她一沓符咒足够应付了。
身前是炼狱,身后退无可退,她要做的便是以身渡恶,劈开一条她的死路,后人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