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酒,少年游(七)
尤怜给树灵灌输灵力,树灵头顶冒出一根嫩芽,摇摇晃晃的,随着它的摇晃画面逐渐改变。
春去秋来,万物枯索,又是一个秋天。霜霆晴绾成了一个元宝髻,用青玉黄金装饰两边,青玉白玉黄金串成流苏,分做两三根,垂在发髻后,发出“叮铃”击打的声音,清脆悦耳,十分俏皮灵动。
可观音现在的表情可一点都不俏皮,反而狰狞可怕。她一把将手中的食盒打翻,怒喝道:“该死的臭和尚!以为老娘稀罕你,简直给脸不要脸!”
丫鬟被吓得一颤,不敢说话,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出气筒。也就是现在是傍晚,没什么人上香,再加上霜家夫妇有心遮掩,这才没被人发现霜家小姐爱慕上一个和尚,日日还给他送饭送菜。
好不痴心。
要是人家和尚同意也就算了,可人家一整个漠视状态,闭门不见。这要是传出去世家小姐不知廉耻倒追和尚一年多未果,估计都能让整个青山城笑掉大牙了。
而观音也会顺利成为妇女们,口诛笔伐的反面案例。
丫鬟没说话,可不代表观音会放过她们,她眼神阴沉,拿手帕擦了擦手,冷声问:“当初是谁跟本小姐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害本小姐做了一年多的做饭婆子?”
丫鬟们纷纷低头,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不说话,秉持着罪不责众的想法。
可惜,要是放在从前的霜小姐身上可能还管用,可现在……
“好,都不说话是吧。”观音勾了勾唇,道:“我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不说我就一一割掉你们的舌头,你们看我何时能找到那根喜欢多舌的舌头。”
观音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字字平缓,没有一个重音,却让丫鬟们后背发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丫鬟们汗如雨下,心里纷纷吐槽怎么还不有人站出来,他们可不想被割舌头。
观音随手点了一个丫鬟,道:“从她开始,白长一根舌头,可惜了。”
身后的家丁掏出一把弯刀,刀尖如毒蜂尾的尖刺,嘴边是阴恻恻的笑。
小芸抖如筛糠跪了下去,心里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使劲磕头,“求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谗言。”
角落不起眼的丫鬟,指甲紧紧地掐进肉里,眼睛死死盯着即将被割舌的小芸,欲言又止。恐惧战胜不了正义,最后,她默默地低下了头。
观音不为所动,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刚染的指甲。
家丁一把端起小芸的脸,丫鬟们内心忐忑,闭上了眼睛,不敢睁眼,手却紧紧的抓着衣摆。
匕首的寒光在眼皮上划过,小芸身体抖如筛糠,瞳孔忍不住收紧!
正当锋利的刀刃就要划过鲜红的皮肉,溅起一片血光的时候!
小芸尖叫一声,“不要!我说!”观音听到满意的回答,拍了拍手,家丁意兴阑珊的退下。
小芸心有余悸瘫软地上,显然还有些恍惚,有气无力道:“小姐,我说,别割我的舌头。”
“说不就完了,非要闹这么一出。你说人是不是贱啊,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搞什么手段你们才肯乖乖就范,还真是软饭硬吃,不知好歹。”
“说吧,是谁敢这么玩弄本小姐?”
小芸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差点被割掉舌头的一幕,那个人没帮自己一句话,像是被毒蜂蛰了,心口火辣辣的疼,顿时怒上心头,指着观音背后的丫鬟道:“是她!当初就是她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是她把纸条塞到小姐的房门口的,我亲眼看见了!”
能站在观音身边的丫鬟,身份是和别的丫鬟不一样的,必须得是一等婢女。
观音转过头,笑眯眯的,却让人感觉如坠地狱,“小伞。”
观音身后的丫鬟冷汗直流,立刻跪了下去生怕迟了一刻,迅速爬到观音的脚边,疯狂摆手道:“小姐,不是奴婢啊!是她!不是我,小姐你要信我啊,都是她!都是她为了诬陷我才这么说的!”
“小伞!”丫鬟发出一声怒吼,“亏我还把你当好姐妹,你竟然这么对我!”
薛省看着,感觉有点狗血,要是给他端来两盘瓜子,他都能当作看戏慢慢欣赏了。和薛省不同,尤怜看得格外认真。
看戏人“啧啧”几声,要不是他俩在一起,要不然看他这幅模样还以为他在修改三清的法条呢。
小伞怒吼,脸上无一丝愧疚之意,“你要真把我当好姐妹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我看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当替死鬼,我告诉你做梦!”
观音不予置喙,她只要结果,至于过程看个笑话也就算了。
小芸气得浑身颤抖,“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小姐!不止我,夫人的贴身丫鬟小翠也看见了!她也看见了!”
小伞大惊,“这不可能!你在撒谎!她胡言乱语,小姐你千万别信她,是她在说谎,小姐你忘记了吗,是奴婢告诉您小湫背着您和妙清道长说话,是奴婢啊。”
观音笑眯眯道:“那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承认了?”
小伞边流泪边磕头,泥沙都粘到了脸上,“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求您看在当年小湫的事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观音抽出家丁的佩剑握在手上,樱桃唇抹得鲜红,“那谁饶了本小姐一年多的心血!本小姐现在手指还有茧,你叫我如何原谅你,嗯?!”
小伞磕头,磕得一个比响,额头上满是血红,虽然是幻境,薛省还是有点不忍心看。
再然后小伞的头再也没有擡起来,观音右手握剑割断了她的脖子,鲜血喷洒,鲜血就这样洒在观音的脸上。
小芸吓得尖叫一声,后退好几步。
丫鬟们顿时脸色惨白,心理素质差的甚至干呕了起来,一条活生生就这样在眼前消失,她眼睛不甘地瞪着,死不瞑目。
观音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抚落脸上的血,一脸的缱绻,“是热的呢。”
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毛骨悚然,观音吩咐旁边的侍从,“既然那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把他抓过来,送到我的偏院,我就不信了,他这次还不能乖乖就范,记住做得隐秘些。”
“是。”
薛省感到牙齿一酸,就这作风在她手上别说办事,光活着就够难的。
尤怜道:“不合理。”
薛省不明所以,“哪里不合理?”
尤怜沉思道:“既然霜家小姐能狠心一剑刺死那名小伞的丫鬟,可见并非良善之人,那她为何要给小伞父母一大笔钱呢?”
“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虐杀仆从有伤名声。”
“不对?!”薛省反应过来,“霜小姐为什么要给那名丫鬟的父母钱?你是从哪知道的?”
尤怜指了指旁边的树灵,“它告诉我的,说那个女孩死后,霜小姐有偷偷送一大笔钱过去。”
“那女孩的父母不会闹吗?”
“所以我说的是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