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怜看着笑眯眯的薛省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看他。尤怜骑在马上,比薛省高了半个身子,将薛省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卷的头发,如同鸦羽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尤怜看了看,道:“薛省,干什么?”
薛省低头,没说话。忽然尤怜感觉脚上一痒,薛省将他脚套在马鞍里面,然后系好了系带。原来是束马的缰绳松了。
看到尤怜居高临下的模样,有点想使坏,眨了眨眼,露出唇边动人的酒窝,“青天白日的,我能干什么?”
姚扶疏道:“既然是比试,我就勉强当裁判好了。我宣布一下规则,围猎场放了八十头妖兽,其中大都实力相仿,数量为胜,倘若数量相仿,就靠不伤其中性命为胜。记住不可伤妖兽的性命,否则超过三头,则为输。”
“记住,一个时辰为限制。听到敲锣声就回。”
屈明潇道;“姚扶疏你们家也太抠门了,连妖兽都舍不得杀。而且这么热闹,你不来,你平常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吗?”
姚扶疏悠闲的坐了下来,“你以为我是你家,到处都是妖兽。还有这大热天的,叫我去跑马,熏得一身臭汗,我可不去。”
“还有忘记说了,”姚扶疏继续道:“这些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野马,都是刚出锅的,你们自己选选。”
路清野道:“姚大姐,你可真是抠!”
姚扶疏瞪他,“说我抠,你们使用给我家场地,要射杀我家妖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废话少说!”
路清野:“……”
薛省看着马厩里的马,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每一匹都很好,可若是马上射箭,还得一个心意相同的,万一摔下来是小,丢脸可就丢大发了。而且在其他人面前丢人也就算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在尤怜面前丢脸。
那不等于,被马摔下马背,还被马撅了一蹄子。于是活了两世的嗜血将军,决定好好选一匹马。
看着这些雄赳赳的马,薛省一时间难以抉择。
尤怜看着薛省在百马中左右踱步,乜着眼打量着马群,挑肥拣瘦,宛如皇帝选妃。日头实在是大,脸上也晒出了红晕,“薛省,你在哪选妃吗!选了还不过来。”
薛省当即定住了,看着其他人自己心里有一点不好意思,下意识选了一匹马,当马被出来的时候,看着马匹那棕色的充满的智慧的眼神。
薛省有点头晕,这马不会是脑子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薛省当即上马,不信还驯服了一匹马。一上来就乱动个不停,薛省紧紧的拉着缰绳,虽说他是修士,并不是很需要骑马,但是在下修界时他要负责操练兵马,一个将军不会骑马,那岂不是笑话,骑过的训过的野马和烈马不在少数,更何况一看你就不太聪明的傻马。
马拼命想把背上的薛省摔下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而薛省死死的抓着缰绳,不让它有一点挣扎的机会,马匹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声。薛省死死的拉住缰绳,不让它给自己摔下来。
马扬起前蹄,薛省也死死的拉着,一人一马就这么僵持着,马背上空中拉伸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人和马都在空中,胆战心惊。
薛省微微松了缰绳,马的前蹄也放了下来,一人一马磨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安分。薛省觉得自己可能是驯马是训得最快的,没想到是尤怜。
尤怜站在那里,马就过去亲近,看着自己马匹那充满智慧的眼神,越看越傻,而且还不服气。真是人有天才,马中马才,再看看自己身边的马。
薛省:“……”
马像是看懂了他的眼神,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薛省心道:“这马真傻。”
马:“这人真粗陋。”
薛省道:“以后你就叫二货了。”
马发出嘶鸣声,明显不满意这个名字,但薛省却是反其道而行,点点头,“嗯,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看来我猜得很不错,你就是一条傻马。”
马:看我不撅蹄子,撅死你!
薛省可不喜欢跟马玩,屈家可以说是从马背上长大的,因此驯马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路清野虽然精通骑射,但是驯马又是一回事。
薛省看着还得废一些时间,索性去找尤怜说话了,道:“尤怜。”
用得是可怜巴巴地语调,尤怜道:“怎么了?”
薛省摊开被缰绳摩得有些红地手掌,“你看。”
尤怜点了点头,“很正常,驯马只是。”
薛省:!!!
薛省内心咆哮,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淡了,想当初你可是我受了一点伤可是都心疼得不行了,莫不是他人老珠黄了,尤怜看腻了,可他才不到二十!
尤怜看他这个模样,请不自觉弯了弯唇角,“想什么呢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还大中午呢。”
说完,薛省感觉手上一热,尤怜已经下了马,抓着他的手,用药膏涂抹红肿的地方,冰冰凉凉的。
冰凉地擦过火热地手掌,薛省感觉尾椎骨都在发麻,用纱布包裹好伤口,道:“你若驾驭不了,我与你换,这匹马性子温顺。还有,哪有人像你这样,手红一点,便委屈地像娇娃娃。”
薛省十分不要脸道:“有人疼,干嘛还要自己疼。再说了,我也愿意当尤三哥哥的娇娃娃!”
尤怜没好气地推开他,“没个正形!”
薛省嘻嘻地笑着:“那我也只对你这样,别人稀罕我也不屑于这么对他。”
尤怜疑道:“哦,谁还稀罕啊?”
薛省想了想竟然没有一个人,急中生智,道:“有啊,有好几个呢!”尤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只听见他说,脸上是又红又青。
薛省掰开手指道:“当然第一个叫做尤聒碎,第二个叫做尤三哥哥,第三个叫做尤小少主,第四个叫做有尤三,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尤怜。”
尤怜白脸都变红脸了,不知道是气还是羞,低声道:“不要脸!”
薛省坦然接受,看着跟锅底一样臭的马,尤怜这就是说的性格温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傻马,还是自己的傻马看着顺眼。可是回头看,尤怜那匹冷峻的马。
薛省表示震惊,他竟然在马脸上看到了笑容,冰山大马在尤怜面前秒变温顺小白花。
薛省:看看!看看!这世风日下,小小的一匹马竟然也这么谄媚!简直世风日下!
薛省特别想让尤清仁看看这匹马,让他好好训上一训,你看看真是太不像话了!
注意到薛省的目光,尤怜还在气头上,羞恼的要死,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薛省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果然这就是尤怜的味道。看到姚扶疏悠闲的坐在躺椅上,薛省也不是单纯的来姚家的,上前一礼,“姚姑娘。”
姚扶疏放下遮太阳的手,“薛省。”
薛省道:“是我。麻烦姚姑娘,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麻不麻烦?”
姚扶疏道:“既然说出口了就已经是麻烦了。来者都是客,说吧你想打听什么人。”姚扶疏拿起一只箭羽来玩。
“您家里的人,姚羡。”
话音刚落,姚扶疏手上转动的箭羽掉落在地上,眼里一滞。“姚羡,你说的是谁?我没听说过。”
薛省眼睛一凌,明显看到姚扶疏的变化,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认识姚羡的为什么不承认?而且那个表情也太慌乱,就算是熟识也不该落出这种表情,这表情更像是害怕。
薛省面色不显,“既然没听过就算了,打扰姚小姐了。”
姚扶疏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脸上立马堆起了笑,“这个姚羡是谁啊,值得你来问。你和他的关系很好吗?你若是在意,我便卖你个面子,帮你寻上一寻。”
薛省道:“应该算是朋友,不过既然不在姚家的话,应该只是我想错了,应该只是同名同姓。”
“姚羡?这个人我知道啊!”姚扶疏身后一名弟子道。
姚扶疏表情震惊和僵硬:“你知道!”
弟子点了点头,“姚羡是庶脉,值不得小姐操心,这个人在外城也是有名了。”说是有名但是那名弟子的语气却是十分看不起。
姚家这一脉特特别重视血脉纯正,是上修界少有别的世家联姻的家族。严禁本族弟子于外家联姻,如若要嫁娶外族,需要取得家中族老或是家主同意。
姚逢临是例外,上头有自己的大哥担着,而且他有自小修道,虽然名声是好,却操坏了姚母的心。猝然听到他要娶妻,虽然是外族,但是能娶妻已经是意外之喜,也就自然接受了虞瑶。
可是姚羡不同,姚羡是庶脉,乃是姚家最不受待见的那种人。
姚扶疏极其焦急:“哦,他是如何有名……!”姚扶疏停了下来,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明明是薛省来问话,她倒是焦急起来,只得又咽回去半句话,“哦,他是怎么出名跟薛家小弟听听。”
弟子道:“那人就是生来条贱命,我们都看不起他,可以说是个软沙袋,打他一下,他也不会还手,说不准还会把另半张脸凑上来给你打,十分的没骨气,贱骨头。”
没人在意他为什么不还手,却来指责受害者,还真是荒谬。薛省不屑道:“打他的弟子教养真是不高,打人很光荣吗?还手说不尊敬嫡系,不还手还要被说没骨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弟子的脸色白了白,姚扶疏特没有说话,反而告诉身边的弟子,“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在我越苏城发生这等事!”
那弟子讪讪退下,姚扶疏道:“对不起,看你看笑话了。”
薛省说完最后一句话的话的时候,感觉只能整个人都要飘了,原来文化人说话这么有底气的吗!好,他决定了要跟尤怜好好学!
学会了,不仅能出口成章,还能出口成脏。
忽然,远处传来,路清野的声音,道:“薛兄快来啊,你还在哪磨蹭什么呢!”
薛省应了一声,跟姚扶疏行了一礼,就走了。其实也想起来了,上辈子姚扶疏就是嫁给了屈明潇,如今看着这对鸳鸯。姚扶疏躺在摇椅里晒太阳,而屈明潇夹着马腹。脸上倒是一片笑容,目光不知道定在何处。
薛省顺在他的目光一看,那果然在看姚扶疏!
薛省不禁咂舌,按照前世的发展,这两人可能又有戏份。姚家家主子女众多,但是姚夫人所得子女只有三个,其他都是姚家主跟人家乱搞,生了一大堆的私生子。
虽然姚夫人只有三子,都可以说是婚事都是任由自己的心意,除了长子,毕竟是要继承家主,而且与他成亲的姑娘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青梅足马的情分。
薛省赶忙翻身上马,扯紧缰绳,拍了拍马背而去。
姚扶疏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缓缓坐起了身,旁边的弟子道:“小姐,刚才那个人也太无礼,简直在打我们姚家的脸,而且那个人还是尤家人带来的。”
姚扶疏哼道:“你懂个什么劲,我看你修炼都修到狗肚子里了,多少年前的旧事还这么耿耿于怀。还有他说的就真的不对了,你们自侍身份,没有一点身为嫡系弟子的气度,竟然跑去外城欺负一个庶脉!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有,查一下那个姚羡是什么来历?”
“跟那个薛省是什么关系?”
弟子讪讪的点头答应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