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不过他的生辰,到夜深人静,她才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一句,生辰快乐。后来他才知道,母亲并不愿意生下自己,他不过是□□的产物,娘亲也并非期待孩儿的出生。但是第二天,会给自己好吃的糕点送他,可是生辰已经过了还有什么意义。
后来,姚家主发现自己便宜儿子竟然天赋不错,因此得了几分青眼。
姚羡笑着道:“那就向父亲讨要几个人,从前和母亲住在一起的奴仆对我尤为照顾,儿子想要他们过来照顾照顾。”
薛省看着姚羡的笑,猜测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照顾。姚羡母亲根本没有要好的人,遭受的只有非议。姚羡说得照顾,从来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磋磨和羞辱。
姚家主也是千年的狐貍,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是弄不干净,可别想我会替你擦屁股。”
姚羡依旧笑着,行着礼,说来这个时候姚羡也不过八九岁,却行礼端庄,想起同样以前同样八九岁的阿青,当时还哭哭啼啼地叫尤怜哥哥。
也是感慨,现在的孩子生活真好。他的八九岁竟也姚羡过得好些,起码有万花楼可以待,每日思绪也不必过多,有容安姐姐和万花楼一众姐姐护着,吃得饱穿得暖。
事情也正如薛省所想,那些个奴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姚羡手里拿着鞭子和弯刀,笑着打量着他们。
自从姚羡一天天见长,他和尤怜都感觉不到姚羡的情绪了。只能仔细的观察,问尤云枕,尤云枕道:“那这是自然,心境纯真,我自然能读懂他的情绪。他心思复杂我自然不懂,我不懂,你们自然也不会感知得到。”
薛省刚想说一声鸡肋,尤云枕又道:“要是我实力增强,我就能读懂这种情绪了。”
薛省:我收回刚才的话,小孩还是很有前途的,嘴痒,勿怪。
奴仆和婢女吓得浑身发抖,他们被捆住又封了灵力,在姚羡面前就像一只只小鸡仔,“放了我们吧!我们从前不是故意的,求你大人有大量!”
“哦。”姚羡站起身,“大人有大量,可是我不是大人啊!”姚羡笑得稚气却像午夜的厉鬼,阴森鬼气,说着匕首抵在婢女脸上,“你们虽然嘴上说着,饶命,但是你们的眼睛却是一点没有向我求饶,反而十分鄙视。”
姚羡忽然站了起来,弯刀在婢女脸上划出一道血红的伤口,婢女“啊”地惨叫一声,姚羡笑了,“放心,这院子早已布下了结界,你们放心的嚎叫,今夜没有人回来打扰我们。”
姚羡添了添匕首上的血,漆黑的眼珠冒着绿光,“我听说,黑心的人血是臭的,今日一尝,果真如此。”
奴仆们顿时浑身一战,吓得哆嗦,看着眼前不到人胸口的小孩宛如地狱上爬出来的恶鬼,他就这样笑着剜去了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娘的眼睛,还笑着说:“第一次干这种事,有些生疏和手抖,麻烦多担待。”
很快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根据来人反应,越往后的死得越惨,绿影不禁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抖如筛糠。姚羡的匕首上残留着碎肉,他笑着,“就差你了呢。你打骂过我,刁难过娘亲,骂过我们最难听的词,先来个轻一点的,拔舌头吧。”
绿影惊恐地退后,退无可退的时候反而杀出一股勇气:“小杂种你敢杀我!我告诉你我化为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闻言,姚羡却以为然,眼底的笑容陡却然散去,一把抓住婢女衣领,“姐姐,你生为人时我尚且不怕,还怕你是个鬼。可笑,放心,你来时,我必然再斩杀你一次,轮回路你都不必去了!”
话音刚落,姚羡就将绿影的舌头扯了出来,用弯刀定在地上,慢悠悠的站起身,“现在盛宴开始了。”
薛省看得是连连啧啧,论残忍薛省始终觉得排得上号的,可是比起八九岁的姚羡,第一次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就连疯魔了的霜庭晴都不能跟眼前这位相比。
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当天色朦胧亮起时候,院子内已经一片洁净,仿佛昨晚的血宴只是一场梦而已。
一大桌子菜姚羡刚吃一口,觉得也就那样,不如母亲送他的糕点甜。也就是这个时间,姚扶疏带着人闯了进来,“你这个杂种,父亲竟然会给你送菜,你也配!”
随后带着一大堆人,砸东砸西,姚羡冷眼看着,仿佛砸的东西不是他的。小孩子无所顾忌,姚扶疏又是姚家唯一的女儿,当场就给姚羡难堪,让他吃下的东西给吐出来,还打了一顿。
事情闹得挺大的,想让人不知道也难,很快姚羡被押去见人。姚家主抱着姚扶疏,而他跪着,一同一年前那个场景,姚家主开口了,“雪见是你妹妹,当哥哥的要让着妹妹。等下妹妹给你道歉,你就退下吧。”
姚扶疏哪里肯道歉,哼着嘴撒娇,“父亲您最喜欢雪见了,我不想道歉,我不道歉!”
姚家主摸了摸心爱女儿的头,“好了就此放下,你是要哥哥让着妹妹,下去吧。”最终姚扶疏的撒娇,也落下帷幕。姚羡当时看着,眼里是不明的情绪。
薛省知道那种情绪,从进来起他就知道这个结果,过来也不过是羞辱,面上的笑,掩盖内心的鄙夷的冷漠。但当他看到姚扶疏坐在姚家主的怀里撒娇的时候却是:不懂。
人怎么能在他人怀里撒娇呢。
回过神的时候,姚羡已经出神很久了,不过也没人在意。
他依旧住在那个院子,院子的窗户破了,也没人来修。就算修好,也会很快被人破坏,久而久之也懒得修,反正越苏只有冬天才会冷。
姚羡不喜欢冬天,冬天总能想到不好的事。是母亲生了冻疮的手,是娘俩瑟瑟发抖躲在薄薄的被子里相拥而眠,还有洗不完的衣物。有人在冬日里受苦,有人却能在雪堆里阖家欢乐,堆着雪人。
不公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提前离席也无人发现,大家都在忙着给越苏城的小公主庆生,一个奴婢生的儿子怎么会在意。姚羡也是抓住了这一点,乘着机会给她那个卑微的娘烧点纸钱,生前没享受到什么,总不能死后也享受不到吧。
其实他也对父亲有过期待,可当他问起他娘的时候,那人眼里满是嫌恶,淡淡一句,粗鄙奴婢,何足挂齿。
连带他也是一脸的厌恶,“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她,晦气死了。”
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下场不得好死。现在卑贱的儿子提起,也只是得到一句晦气,姚羡弯了弯唇角:“好的,父亲。”
姚羡烧着纸钱,流水账一样述说最近的趣闻,后来实在编不下去了,沉默了一会道:“娘,以前人说了你没福气,我还打她,可是现在想着倒也是真的没错。不过您也真的寡情,连个梦都不愿意托给我。”
纸钱燃烧着,却没想到这时来不速之客,是姚扶疏。
姚扶疏看着燃烧的纸钱,眼里亮起一股离奇的愤怒:“姚羡你竟然在我生辰的时候烧纸钱,何等用意!是不是想着诅咒我死了,你就可以得到父亲的宠爱!我告诉你,你做梦!嬷嬷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一个害人精!你那个狐貍精奴婢生出的害人精!”
小孩子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是匕首割破琴弦。
说完小姑奶奶,一盆水将火盆里的纸钱浇灭,“我要去告诉我父亲,让人将你母亲的魂魄抓回来,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明明是同一个父亲,姚扶疏却独独用我了“我”,摆明和姚羡拉出距离。
顿时,姚羡平时待人温和的假面慢慢地破碎开来,露出原本不人不鬼的面相。他虽瘦弱却始终比姚扶疏大,一巴掌扇下去,姚扶疏娇嫩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姚扶疏眼睛红得像发疯了的兔子:“你竟然敢打我!”
“一个老种马谁稀罕他的宠爱,我们高贵的姚小姐不知道吧,其实你呢不只我这一位野哥哥,外头有十几位哥哥姐姐呢。”姚羡慢悠悠收回手,毫不留情剖白姚扶疏眼中的好父亲。
姚扶疏捂着脸,甚至连还手都忘了,红着眼怒道:“你撒谎,我父亲才不是那样的人!”
姚羡笑着,“既然不是,那我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你父亲是不是每年三四个月都不在宗门,说是去猎什么妖,其实猎得不是妖,是猎艳。”
与此同时,姚羡和薛省的心里不由得升起快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百无聊奈和厌烦的感觉糅杂在一起。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姚羡挑地方,打人专挑隐蔽却又疼痛。生辰宴主角不见了,很快很快地慌忙寻找,很快也发现了不见的姚羡。怒气冲冲跑到姚羡的院子,却没想到看到这惊人的一幕。
姚扶疏竟然把姚羡推下池塘,姚扶疏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当她回过神地时候,姚羡已经被她推下去。当时还是一个小孩子杀人这后果,一个巨大恐慌涌上心头,冲到姚夫人怀里,“母亲!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故意地,是他打我,我才推得他。”
看着女儿脸上的红印,姚夫人脸上不语,“那他为什么打你?”
姚扶疏有些瑟缩,“是,是他在这里烧纸钱。”
姚扶疏身边的奴婢道:“夫人,今天是那小贱人的忌日。”姚家主看着女儿哭得不成样子,道:“算了,死便死了。晦气东西,走人吧。”
众人这才回过身来,原来大家都在顾着姚扶疏竟然没有一个人顾着姚羡。
薛省心道:“死了,不可能吧!姚羡母亲最后的嘱咐就是让他好好地活着,怎么可能会死!”
于薛省不同,尤怜始终观察着姚羡,从姚羡开始烧纸钱他就觉得不对劲了。白天不烧晚上烧,院门也不落锁,还选在宴会上离席,种种原因实在惹人怀疑,还有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地他看到姚羡惊恐地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像是一个恶劣地玩笑,姚羡最后一句话恶声恶气地对姚扶疏说
“杀人了,妹妹!”
姚扶疏捂住头,发出一声惨烈地尖叫!
于是才有了众人推开门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