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省无奈的点头,小声道;“师傅,我还没说呢,您就知道。”
金灵道人笑道:“这有何难,你想什么脸上都表现出来了,为师一眼就能看见!”
薛省立马从铜镜上看,做成一个我很想吃糕点的模样,左看右看也没看见,倒是看见昏黄铜镜里笑得发抖的师傅。
大概是笑不动了,金灵道人说:“好了,也憋了这几天了出去走走吧。”
船上的规矩,凡是在船上最后一天晚上,会举办一场小型的宴会,以此来显示越苏的热情。
虽然此时只有时间三天,船夫门依旧没有疏漏这个传统,船内的桌案统统摆了出来,上面全是各式各类鱼类的吃食蔬菜这方面计较少,当然宴会少不来酒,酒是当地的名酒,名为月来。
薛省尝了一点,入口微微酸涩,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和花香,不易醉人。很适合小酌,转头就跟船夫打听了起了酒水。
船夫知道薛省这是要买,立马带她进了厨房,早就听说这个出手大方的修士了。厨子看到他是两眼放光,当即就说,“不用给!仙君想喝多少月来酒喝多少!”
薛省笑着,“多谢!”
薛省拿了几坛,在桌上放了酒水钱。于钱一道,他不爱占便宜。尤怜的便宜他倒是喜欢,可惜不能常如愿。
要是如愿那也不正常了。薛省笑哼着把酒塞进了储物袋。天也渐渐了沉浸了下去,今天也是薛省最后一次为宋秋波洗灵,这次之后宋秋波就能结成金丹了,考虑到晚上的事情,薛省决定先把事给办了,在房间布了隔音阵,任由宋秋波折腾。
一个时辰之后,再打开宋秋波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苍白,但脸上带着笑,他说:“薛公子,我成功了,我成修士了,我再也不是废物了!”
说完,宋秋波眼泪自己先下来了,薛省拍了拍宋秋波的肩膀,“恭喜,宋仙长。”
宋秋波两只眼睛都肿起来了,抽着鼻涕泡,想要抱薛省。
薛省:……
咱俩有这么熟。对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宋秋波,薛省表示抗拒,咳嗽两声,“好了,你先去用个清尘术,船上有宴会,也别乱走,先调息好,晚上有事。”
听到有事,宋秋波顿住脚步,“好,听公子了。”他语句顿了顿,“那能不能抱一下,不是别的,我是真的很高兴。不,还是握手吧,我看那个关系好的,”
宋秋波话还没说完,薛省就抱了他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就好,把眼泪收回去,还有鼻涕,既然知道也不知道擦一擦。”
宋秋波道了声谢,薛省想了想从储物袋拿出一把剑来,“修士需要佩剑,算是礼物,还未取名,你自己回去好好取一个,既然收了剑,就好好干正事。”
宋秋波又道了声谢。薛省叮嘱了两声就走了,拐角处碰见师傅,薛省吓了一大跳,“师傅!人吓人吓死人啊!您躲着干嘛呢?”
“没有,就是看见你跟那个修士说话,我也听过了前几日的传闻,你和他不对付,怎么搅和在一起了?”
“没有的事。”
金灵道人道:“没有就好,船上的宴会快要开始了,我看见一款好吃的糕点糯米粑,瞧你应该喜欢,就过来喊你。”
一听到吃的,薛省蓄势待发,“那走吧!等下好吃的都被人拿走了!”薛省在后面推师傅,金灵道人被迫加快步子,无奈道:“你这见到吃的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人在甲板上狂欢,这条船上看着举行过不少的宴会,上面的甲板的颜色部位地方褪去了颜色,磨损,隐约可以看出是桌子的桌腿。
修士和人没有区别,只是能修炼而已,在宴会的打动下,拘束的修士也挣脱了束缚,跳起了家乡的舞蹈,有姑娘横抱着琵琶演奏一曲,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船上欢娱一片。宋秋波看着小声道:“公子,我看现在这个时候可以,足够热闹,到时候人都能看见!”
薛省灵果塞住了他的嘴巴,“可以你个头,没看见人家高兴,等下快结束的时候开始,我会叫你。这么高兴你搞事,这不是纯属坏人兴致。”
宋秋波点头,拿下手里的灵果,咬了一口,还挺酸。因为是最后一天,薛省也让宋秋波将那群兄弟给捞上来了,看着他们,宋秋波闪过一丝愧疚,咳嗽两声,“好了,你们受苦,船上有宴会,记得高兴,别耷拉着脸,别人看了都不高兴!”
听完,兄弟门更加不高兴了,要不是你我们能这样?!一个弟子小声嘀咕道:“要不是你说漏嘴,还不是怪你!”
以往宋秋波是听不到了,但是宋秋波结了金丹,耳聪目明自然能听见,当场就不高兴了,指着那人道:“既然觉得怪我,那我不必跟着我了,我告诉你我宋秋波还不伺候了,滚!我告诉你我……!”
宋秋波刚想说出薛省的名字,却卡了壳,尝试了好几次,宋秋波左看右看,没发现薛省的人影,换了词,“我告诉你们,要走就走,今后本少爷的富贵你们也沾不了边。”
这一副扬武扬威的语气,还有人能跟着就是个奇迹了,更何况他们还泡了几天的水,当即火气就上来了,“宋公子,昔日之谊多谢承顾,辞恕。”
弟子们说完这一句,统统走了,就连宋秋波端上来的姜汤也没喝。暗处的薛省看得连连摇头,不知道宋秋波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有这个性子还真是……一言难尽,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有意为之呢?
薛省没下定论,留下宋秋波一个人唱独角戏。夜幕降临,天上明月高悬,灯火荡阴的水面上摇曳生姿。薛省吃着糕点,右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船栏上。
可就在拿下一块糕点的时候,手却摸不到了,他转头一看,一袭红色绣金玉衣引入眼帘。
薛省愣了一下:“王姑娘?”
王灵儿是船山最玩得开的姑娘,见到人就要上去打招呼,且男女不忌讳。王灵儿喝得有点多,雪白的脸颊染上胭脂红晕,有着一双风情眼,眼睫垂下说出动人,月色勾勒姣好的身形。她动情说:“你觉得我有何事?”
薛省下意识道:“我师傅啊,我师傅他早已娶妻,可惜师母早夭,所以我们师徒……”
王灵儿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想你师傅了!我是……”随后看了薛省一眼。
薛省再不懂,看见王灵儿简直要把他烧穿的眼神,哪还有什么不懂,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王姑娘,你找错人了。”
薛省虽然爱玩,但也是嘴上玩玩,耍耍威风就够了。
看到薛省的反应,王灵儿勾唇一笑,“不知好歹。”随后拿起桌上的糕点给他,“你手里那个不好吃,太甜了吃多了容易腻,吃这个我尝过很好吃。”
薛省笑着递了过来,对于只是单纯的聊天他还是热衷的,尝了一个,柔软的糕点
低头一看,原来是糕点里填了满满当当的果酱。王灵儿笑着说,“好吃吧,一个男的告诉我的。”
说着他随手一点,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看到王灵儿指过来,小子脸色羞郝。身上没有穿教服,要么是散修,要么只是有灵力的普通人。
看到小子的反应,王灵儿笑了,自顾自道:“是不是很可爱?”
薛省惊奇:“王姑娘喜欢那人?”
王灵儿摇头,“不知道,只是觉得好玩。”她靠近薛省,像是猫儿一样微微上仰头,雪白的脖颈绷紧,“公子这般的样貌,我就很喜欢。外是寒江水,里是远来客,这来去匆匆的,公子独身,不如于妾共赏长夜圆月?”
薛省微微后退,心里发紧,“实不相瞒,王姑娘我已有心上人,我那位心上人爱吃醋,知道了怕是跟我吃味。”
“无人知晓,何必在意。再说了漫漫长夜,如何自渡?”
薛省立刻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为不知。吾有己心,足渡长夜。”
事不过三,虽然薛省长得很对她的口味,想来一段露水情缘,但是纠缠这类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她拂了拂长发,“本姑娘忽然觉得乏了,小公子别了。”
王灵儿向薛省行了个礼,走了,薛省还之。
看着王灵儿洒脱的背影,薛省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很好。光亮都聚集在甲板上,薛省站在光的边缘,靠着船栏,看繁华和热闹,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身边没人,又或许是王灵儿说得那句话,船外寒江水,船内远行客。看似热闹的繁华和自己又能什么关系呢,淡笑着,忽然有点想尤怜了。
这样想着,薛省从储物袋拿出一个本子,封面是大大三个稚嫩的三个字,记仇本。看着这童稚的三字,薛省有些啼笑皆非,他小时候不爱写字,容安姐姐就给了他一个本子,说是可以记下好吃的糕点,或者不喜欢的客人,虽然不能当面骂他,但是写下来骂出来也是好的。
薛省还有记忆其实不关记仇,里面也有很好的回忆,有一起逛庙会,做月饼,骂过哪个客人长得猥琐。记仇也有大有小,大到人死,小到他被人抢走糕点。薛省翻到中间的位置,这里是跟他是师傅认识的地方,记录好吃的糕点,见过的人腹诽过草药不好学,不如符咒简单。
再翻,就是尤怜了,有他对他们第一次的见面的相处,不过到了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就没写了,他翻到尤怜那段的空白文字,继续写下去。
元修六十五年,深秋。
月下行船,萧索,盖天地之一人甚念。甚觉,满堂美人兮,忽独与兮目成。心有一人,再无空余。
薛省看着还挺满意,其实写写酸诗对他来说不是太难的事,难得是尤怜说的那个七弯八绕的策论。
写完,薛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水下的东西也该来了。
——
“哗……”外头忽然一阵巨响,顿时平静的水面顿时掀起巨大的水浪,船被水浪举起又落下,人脚下也顿时失去平衡,剧烈摇晃起来。
“怎么了?!”
“哪来的水浪!刚刚还不是很平静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不是天气的原因,那肯定是外部因素。
“有妖物!”人群中一声大喊,还在船舱内休息的人个个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剑,各色的衣服像是再锅中煮开了一锅五颜六色的豆子,到处沸腾。
黑暗中宋秋波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薛省告诉过他,他也问过船夫这几十年江上行船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几十年没有发生任何事,这正常嘛?几年没繁盛过大事,那算正常,可是几十年如一日,那就有点不正常,也不是悲观,只是天也不测风云,这不测的风云竟然几十年没有动静,这合理嘛?
当然是否定的。薛省前世就听说这事,这江水底下可藏着一只不小的妖怪。这是一种很弱小的妖怪,生活与手中,存在感比鱼还弱,可就是这么弱小的妖怪,几十年来几乎让江上行船的人,损失了上百年的时间。
妖名为妄生,说不清哪时候就有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窃贼。一开始这种妖怪在上修界的时候还是很常见的,因为无害,上修界也并无人在意,可是后来人才发现,只要这种妖怪待过的地方所有生物便会加速衰老,后来经过观察,它根本不会加速,而是夺走别人的时间,或许是一个时辰,一天或者是一年,它偷走的无声无息,根本让人察觉不了,且以别人的时间为生。
这种妖怪生命只有三个月,三月过后就会死。最爱人气,修士在结丹的时会散发大量的人气和灵力,这也是薛省带宋子义另外一层目的。
“咔擦——”宋秋波瞪大了眼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在地,还是薛省拉住了他。巨大的江水卷了起来,像是一朵巨大的黑云,云里是黑色涌动的水,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他们吞噬。
宋秋波心有余悸,看到这朵黑云简直要吓破了胆,他以为薛省只会找一个比那个小孩一点的鬼练手,没想到这么大,这么大他见都没有见过,“宋秋波你还站在那干嘛,看戏吗!”
宋秋波惊恐的回头,薛省一步跨出,发尾飞扬,两张符咒夹在指尖,在船身上建立一层结界。宋秋波明白薛省的意思,立马安抚船上的人群,用法术摆弄出机关木,看顾船上的人。一步一步中,宋秋波明显感觉到船上看他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尊敬,以往这种眼神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
而先前在宋秋波身边的小弟,一脸的不解,心中复杂。
检查好船上没有漏水的地方,宋秋波回头看。薛省脚下踏剑,脸上一派的逍遥,巨大的黑影和逍遥一人形成绝大反差,少年迎剑出击。
“小妖怪,你还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