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哪里听他解释,立刻就要还手,可他刚中了一刀,疼痛袭来,他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狠狠地看着那个侍卫。
这时萧长捷欠揍的声音传来:“杨大人,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杨玄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怒斥道:“萧!长!捷!你找死!”
萧长捷丝毫不理会杨玄的威胁,反而嘲笑地说:“你现在若是求我,说不定我还能少杀些人。你知道吗?想要你杨家全家性命的鬼太多了,数都数不完啊。”
杨玄:“你在说什么鬼话?”
萧长捷:“也不想和你说太多,你下去自己问吧。我累了,不想和你们玩了。”
“全杀了,一个不留。”
无数道黑影领命而去,瞬间,杨家大宅里传来无数道凄惨的叫声,那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萧长捷无聊地掏了掏耳朵,没好气地说:“安静点!”
霎那间尖叫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被人捂着嘴发出的唔咽。
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萧长捷就感觉整座宅子都空了。萧长捷吩咐了句:“放火吧,烧干净点,别留痕迹。”
然后她对着简凌之说:“兄长,你替我去一趟雍州吧。将事情原委细细说给我兄长,然后我们在沧州汇合。”
简凌之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萧长捷的头说:“别难过,这都是必须要做的事。”然后他朝着萧长捷行了一个下属抱拳礼,郑重地说:“保重,我们沧州见!”
萧长捷抱拳回礼:“一路平安。沧州见。”
简凌之走了之后,诺大的州牧府,瞬间空了下来。
萧长捷对着身后的听风说:“你化作杨玄的样子,带着杨玄的印鉴,去号令城外的幽州军,明日整军,三日后,我们出发攻下沧州。”
一阵风过,将火吹的越来越大,连萧长捷都感觉到火海炙烤皮肤传来的温度。
一旁传来一个声音说:“大人,走吧,别看了。”
萧长捷回头,却发现说话的是朝露,他居然还没去轮回。
萧长捷问:“人都帮你杀了,你怎么还没走?”
朝露:“约定还没完成,大人,你该赴约了。”
萧长捷突然想到了昨日和裴景和定下的除夕之约,叹了口气,不知道在问谁:“你说,他还想见我吗?”
朝露默然,也无话说。
萧长捷却突然笑了起来,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什么时候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了?管他想不想见我!”
*
裴景和今日一整天都把自己困在房中做灯笼,虽然他聪明绝顶,但这种手艺活他从没做过,因此就算将手扎了一手血泡,也不过堪堪做出来一个像“鸟”又像鸡的灯笼。
裴景和提着灯笼,问一旁的白凤:“你看这灯像老鹰吗?”
白凤看了半天,想说没见过这么丑的老鹰。但看着自家主子期待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被肯定了的裴景和大喜过望,提着灯笼就要出门。
走了一半,他突然想到,自己不应该穿着这件满身木屑的袍子,好歹应该换一件。
于是他又问一旁的白凤:“你说萧长捷她喜欢什么颜色啊?”
白凤想了想说:“她好像穿玄色比较多。”
裴景和便放心地去换了一件白色的袍子,还沾沾自喜地说:“她穿黑,我穿白,怎么样?是不是很相配?”
白凤敷衍地笑了笑,无奈地比了个大拇指。
裴景和便兴冲冲地提着灯笼出门了,可他在栖霞湖边等呀等,也不见萧长捷的身影。
湖边的画舫来了又去,他却一直没等到人,正在他觉得今日萧长捷不会来了的时候,身后的白凤发出了惊呼:“主子,你看——”
裴景和擡头,就看见萧长捷穿着一袭红衣踏月而来。
裴景和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提起手中的灯高兴地说:“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老鹰!你喜不喜欢?”
萧长捷目力很好,轻而易举地就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但愿卿心似我心,年年岁岁长相忆。
可萧长捷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迹象,她不像平时那样咋咋唬唬,嬉笑怒骂。可今夜的她面无表情,只是站在离裴景和两步之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裴景和此刻也察觉出了萧长捷的不对劲,他迟疑地开口问:“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萧长捷一言不发,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悲悯和难过,可又混合着喜悦和癫狂,最后都化作了面无表情的冷漠。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风,风中带着刺鼻的烟尘。
随之而来的,还有人群的尖叫和呼喊。
“走水了!”
“快救人!”
“救人啊!快救人!”
·······
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道道哀嚎和嘶吼惊醒了沉寂在兴奋中的裴景和,裴景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反常的萧长捷,难以置信地说:“这是你做的?”
萧长捷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裴景和这才看清,萧长捷穿的压根不是什么红裙,而是一件白衣,上面沾满了鲜血。
那是一件,鲜血染红的丧服。
裴景和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痛心疾首地问:“你杀人了?”
萧长捷:“是。”
裴景和闭上了眼,挣扎着追问道:“杀了多少?”
萧长捷冷漠地说:“杨氏全族,一个不落。”
裴景和装不出平静的模样了,怒吼着说:“萧长捷,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何时沦为了这般心狠手辣的模样!并不是所有杨家人都有罪啊!”
这种事他们已经争辩太多次,谁都没办法说服对方,萧长捷都有些累了,她略带疲惫地说:“我不想和你争辩他们该不该死,这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师兄!”
裴景和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可怖形容了,他难以置信地反问道:“怎么?你杀了那么多人,还要杀我?”
萧长捷深呼吸了两下,似乎想将胸口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的石头吐出来,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冷冷地说:“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不杀你。”
裴景和反问:“你觉得事已至此,我还愿意留在你身边?”
萧长捷从身后唤出了一队黑衣人将裴景和围了起来,随后她冷冷地说:“你的意愿不重要,反正我只要你的人。裴景和,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
裴景和几乎要笑出了眼泪,他何尝没有束手就擒?面对萧长捷,他早就已经放弃抵抗,沦为人臣了。他捧着一颗真心给她,她却并不想要。她需要裴太傅的权势,却并不需要裴景和的真心。
裴景和心想:爱上萧长捷,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