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夏星池知道，他所要追寻的东西，也许就在眼前了。

“什么意思？”

许韶凌笑看着他，第一次往前走了一步。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两步的距离，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夏星池无法控制地退了一步。

“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他听到许韶凌问他。

夏星池觉得自己是知道的。

他正是因为觉得从这个人身上也许能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追上来的。

可许韶凌的问话让他的心跳无端地快了起来。

就好像他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样。

“明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果然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许韶凌哼笑一声，“我刚才居然会觉得你是真的想起来了。”

夏星池呼吸一窒。

他还记得那一个瞬间许韶凌的反应。如果那个时候，许韶凌以为他想起了什么，那他应该想起来的是……

——你喜欢慕言止，而他喜欢我。

可是慕言止真正喜欢的，是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叫沈玉笙的人吧？

他听到许韶凌问他：“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许韶凌脸上的淡漠已经彻底地撕破了，他没有再控制自己对夏星池的憎恨，没有再掩饰自己身上的岁月堆砌的阴冷和幽深。

夏星池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并不是普通的高级助理，他是诡秘的异能家族里活了上百年的人。

他一直没有说话，许韶凌也不在意。夏星池觉得许韶凌并没有特别期待他的回答，或者说，这个人甚至不觉得他能回答，只是一步步逼近，笑得如同恶魔。

“我来猜猜？你想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对吧？”

夏星池心头一颤。

他压制住了自己追问的冲动。

眼前的许韶凌已经不再掩饰对他的厌恶和憎恨，他越想得到的东西，许韶凌一定不会让他如愿。

“你还想知道你忘了的是什么，对吧？”许韶凌还在问，如同诱惑人堕落的毒蛇。

夏星池又退了一步，手腕上的手串因为动作和衣服的触碰，存在感变得分明了起来。

他停住了脚步，伸出左手，摸了摸右手手腕上的手串，发现许韶凌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上面。

“我很喜欢这个手串，所以想要当面向慕先生道谢，不对吗？”

“离先生远一点！”许韶凌脱口而出，而后又像是努力把自己的情绪压抑住了，目光依旧粘在手串上。

夏星池慢慢扬起头：“只是道谢而已，不可以吗？”

许韶凌却像是已经看出了他要激怒自己的意图一样，又逐渐冷静了下来。

“奉劝阁下一句，离先生远一点，对你对他都好。”

“若我不愿意呢？”

“那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许韶凌几乎在回答的瞬间就动了，夏星池甚至没有看清他手上的动作，只能近乎本能地往后一仰。

凌厉的刀锋擦着脸过去，挑起一缕血丝，又迅速翻转，直刺咽喉。

夏星池在慌乱中一侧身，顺势握掌成拳击向许韶凌肩膀，无数次训练下来的习惯让他快速地擡脚扫去，但许韶凌的动作比他更快，眨眼就已转到了他身后，左手往前一勾，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根短鞭，往右手刺刀上一缠，勒住夏星池的脖子就往后收紧。

咽喉上剧烈的压迫让他呼吸一窒，夏星池擡起手肘猛地往后击去，趁着许韶凌后缩，腰部后仰，整个人往前滑出，刚刚挣脱短鞭的控制，许韶凌的刀又再次追至。

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夏星池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他始终把许韶凌当做慕言止的助理，认定这个人不会对自己下手，却没想许韶凌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个人与他表露出来的严谨斯文完全不一样，即使穿着再端正的西装礼服，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凶狠且足以致命。

他不是寻常的助理，他本身就是一把刀，经过上百年的锤炼，根本不是夏星池能够抵挡的。

夏星池在许韶凌身上感受到了甚至比黎戈更可怕的压迫感。那是一种跟异能压制完全不一样的强悍，是纯粹的，身体被锻炼到巅峰释放出来的能量。

许韶凌的动作非常快，快得夏星池的视线都几乎无法跟上，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突然暴雨大作的夜，只要咬着牙凭借身体的反应拼命躲闪，却根本无法逃脱。

刺刀和短鞭一刚一柔，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数次夏星池从短鞭的黑影中勉强逃脱，刺刀已经抵到身上，根本无法躲避。

锋利而冰冷的刀锋刺入身体后又抽离带来的疼痛让他很快就出了一身汗，汗水迅速和血混杂在一起，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你要杀了我吗？”又一次躲过自颈边划过的刺刀，夏星池挤出一句话，又迅速擡手挡住了迎面扑来的短鞭，鞭尾将他的衣袖划破，在手臂上又落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许韶凌哼笑，没有回答，攻击却比之前更加凌厉。

夏星池很快又吃了一刀，皮肉被划开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而下一秒短鞭眼看就要再次勒上了他的脖子。

就在夏星池避无可避正要徒手去抓那短鞭时，一声极轻的破鸣声自耳边掠过，夏星池感觉到，绕到自己身后的许韶凌似乎侧身躲过了什么，短鞭也随即抽离了去。

“不要随便对我家小哥哥动手啊。”

听到乔陌声音的瞬间，夏星池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许韶凌的刀已经毫不留情地向他背上插了下去。

“夏星池！”

乔陌焦急的声音响起，夏星池只来得及往前扑倒，最后一刻，乔陌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从刀尖扯开，有什么东西同时击中了刀刃，发出一声低鸣，可最终那刀尖仍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将衣服划开，带起一串血花。

乔陌的火焰随即燃起。

匆匆赶至的青年眼都有些发红了，随着火焰直扑向许韶凌，仿佛要用大火将这个伤害他守护之人的凶手吞噬。

许韶凌退得很快，瞬息间就已经退出了火焰的范围。

乔陌还要追击，小巷的另一边却晃过一个身影，有人急促地喊了一声：“乔陌，有人过来了！”

乔陌的动作微微一顿，许韶凌也随即举起了手，他的短鞭和刺刀都已经收起来了，脸上也只余下冷漠，就像刚才疯狂地攻击夏星池的人并不是他。

夏星池喘着气擡眼看去，发现在小巷外喊叫的人是宋言。